秦旭也知道，自己剛剛脫口而出的話語有故意戳人痛處的嫌疑。

但秦旭突然間一下子慌了。

在慌亂之中，他急切地認為自己必須馬上說出點什麼。

在看見淵夢那副一切都無所謂、甚至連自身的安危都不需要在意的模樣時，秦旭心底突然冒出一股強烈的沖動——秦旭想留住淵夢，或者說用什麼絆住他。就算自己短時間内無法改變小精靈的狀态，但至少希望能讓對方産生些生存意識。

“你看，我們還有仇要複，記得嗎？”見淵夢似是猶豫，鏡子繼續說道：“複仇也能作為成為勇者的驅動力……對了，勇者！”

“小精靈，我們還要成為勇者呢。”鏡子蹦到淵夢面前，“我們約好的，你沒忘記，對吧？”

“既然要成為勇者，這麼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可不行。”鏡子故作嚴肅，“小精靈，你要重視自己的安全。”

“勇者？”淵夢想了想，“鏡子，你還惦記着這個。”

“是啊。”秦旭無奈地笑了笑，“這不是一時也沒想到其他的……”

當然，在他原本的設想裡，小精靈成為勇者的信念來源應當是為了愛，而不是複仇。

“我們還有好多地方要去、好多事要經曆，所以小精靈，稍微珍視一下自己的安危吧？”鏡子一下下蹦跶着，盡力保持每下都能蹦到和淵夢視線平齊的高度：“說好了哦，我們說好了嗎？”

淵夢看着在自己面前蹦着的鏡子，眼底閃過幾分困惑。

又開始了。鏡子又像在第一次見面時那樣，小心翼翼地和他交流。

但他既不是笨蛋，也不是脆弱的幼崽。

鏡子才應該是那個被他保護的角色。

沒錯，他現在是月之神鏡的持有者……自己的确無所謂，可這面蠢兮兮的鏡子還需要被他保護。

而且，即便所有的事都沒有意義，他的鏡子也足夠特别。

在淵夢的生命中，鏡子是唯一的、與‘未蔔先知’中所展現的未來不同的存在。

鏡子，很重要。

“我知道了。”思緒收回，淵夢對鏡子正色道：“别蹦了，鏡子。”

聽見小精靈作出約定，鏡子高興之下蹦得更高了：“沒事，我不累！”

“我看着累。”淵夢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接住鏡子，“不許蹦。”

“诶？”秦旭笑道，“好吧。”

“鏡子。”淵夢揚了揚眉，“你聽起來像是在敷衍我。”

“怎麼可能？冤枉。”鏡子立即佯裝可憐，“這是我聽過的最離譜的事。”

“你明明就是在——”

就在這時，那腐朽的劍突然騰空而起猛地朝他們飛來！

淵夢眼底的神色一凜，正要閃身避開，那腐朽的劍卻在即将貼面之際蓦地刹車，定在了半空之中。

下一秒，周圍的景象忽然改變。昏暗殘舊的遺迹消失，緩緩出現的是繁華的街道與歡欣雀躍的人群。

淵夢眼底的警惕加深，這是幻象。

“快看，是騎士團和勇者大人！”

“勇者大人、勇者大人，請看這邊！”

“勇者厄烏斯！”

幻象中，身着銀白铠甲的騎士帶領着騎士團疾馳而來。人群中的歡呼聲高亢，無數鮮花在此時被熱烈地抛起。銀白铠甲身後的披風随駿馬的奔跑飛揚而起，榮耀照在那火紅的披風上，比陽光更加燦爛。

年輕、耀眼，意氣風發，這是人類王國的勇者。在所有遊吟詩人的歌頌中，代表着勇氣與正義。

幻象到此蓦的結束，本是懸浮而起的劍也在這時失去那股特别的力量，“啪啦”一下落到地上。

“劍柄一緻，幻象裡是你過去的主人。”淵夢垂眼看向地上那腐朽的劍，“既然如此，你現在怎麼混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