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京都趕上了夏天的尾巴,餘晖灑進川流不息的人群,泛起陣陣熱浪。
沈司甯迎着下班的人流,小喘氣地跑進星悅寫字樓,對周圍“不經意”看向她的目光視若無睹。
半月前,她當衆将酒潑到《安歌如夢》投資方的臉上,丢了女三号不說,還讓通告本就沒多少的她徹底成了閑人。
蔣霖見她進來,大緻看了眼沈司甯的形象便拽着她走向電梯。
“我還以為沈大小姐要與世長辭,閉門不出了。”
“我還沒賺夠八千萬呢,可不能‘長辭’。”
沈司甯輕笑,順走桌上的水杯輕抿兩口。
從水涼的程度來看,蔣霖應該等了她蠻久。
蔣霖:“水涼了,小心一會胃疼。”
沈司甯輕笑點頭,霖姐大概是現階段最在乎她的人了。
潑酒事件過去後,沈司甯的通告一落千丈,閑時養花弄草,不疾不徐,就像提前步入了養老階段。
上午收到開會通知,沈司甯才知道自己所簽的娛樂公司居然已經被收購了。
新總裁要整合資源再分配,會議的主要對象就是他們這些徘徊在十八線的小藝人。
她現在住的地方離公司不算遠,但晚高峰的地鐵實在不可恭維。
看蔣霖滿臉焦急的樣子,沈司甯安慰道:“還有兩分鐘呢,霖姐别急。”
蔣霖擡手輕敲她的腦門:“知不知今天有多少藝人早早就守在那裡了?”
沈司甯聲音弱弱:“我沒擠上早一班的地鐵……”
以她如今的咖位,公司連助理都沒配,更别提會有車了。
沈司甯默默低頭看手機,配上她清雅的穿着和人畜無害的臉,任誰見了都要心軟一軟。
倏地,手裡一空。
蔣霖:“沒收,待會專心些。”
她頓時垮下精緻的小臉,聲音拐了八個彎兒,拖着長長的尾音:“霖姐……”
蔣霖幹脆利落地把沈司甯的手機放進自己口袋:
“省點力,對我撒嬌沒用。”
“哦,”沈司甯悻悻站直,“給新總裁撒嬌,說不定有用。”
她走出電梯,身後傳來蔣霖的笑罵:
“你要真有這本事,也不至于被逼到朝投資人潑紅酒。”
她是兩年前被蔣霖“撿”回去的,時逢蔣霖職場失意,在湖邊的長椅上,從天清日白坐到夜暮降臨。
視線裡的沈司甯也在護欄邊站到了天黑。
蔣霖差點以為她想輕生。
夜晚微弱的路燈下,蔣霖半開玩笑地問要不要和她走。
女孩說:“你看我值多少錢?”
晚風吹亂了她的發絲,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
那時的沈司甯神色傷懷,渾身散發出一種凋零的美,看向蔣霖的眼睛裡還隐隐閃着淚光。
那一瞬,蔣霖隻覺得女孩和身後的夜色幾乎融為一體,渾然天成,仿佛從畫裡走出來似的,讓人挪不開眼。
“至少,星悅的C級合同你可以争取一下。”
沈司甯第二天就從号稱有錢也難買到的淺灣别墅區搬出,隻拖着一個甚至都沒有裝滿的行李箱,暫時住進蔣霖的兩居室裡。
通過星悅的藝人篩選後成功簽下C級合同,随即搬進公司租賃的小區,簡單的兩室一廳,麻雀雖小卻也五髒俱全。
近兩年拍了幾個小成本的網劇和廣告,按時參加公司裡針對藝人培訓的課程,已經小有名氣,離升咖隻差臨門一腳,卻被沈司甯那杯潑出去的紅酒生生斷了出演《安歌如夢》的可能。
今天這場會議,便是最難得的翻身時機。
沈司甯和蔣霖到會議室的時候,除了最靠近上首的幾個位置外,都坐滿了人,後面也零零散散站了不少藝人。
裡面不少眼生的,沒想到星悅有這麼多沒熬出頭的小藝人。
她順着牆邊往後溜,卻被蔣霖暗暗拉住,原地站定。
沈司甯低頭小聲和蔣霖咬耳朵:“我知道霖姐為我好,可這不是沒地方了嗎?”
兩年來,她見慣了娛樂圈的權色交易,在未知實情的前提下,她不想像個顯眼包一樣站在最前面。
蔣霖神色微頓,别看沈司甯面上嘻嘻哈哈的,私底下卻總見她走神,形單影隻的讓人心疼。
能在收購星悅的新總裁面前露露臉,蔣霖怎麼可能讓她錯過這樣好的機會,就算混個眼熟也是好的。
她壓低嗓音,語氣堅定:“忘了你要勵志賺夠八千萬了嗎?就站這,不許往後跑。”
想到這個天文數字,沈司甯猶豫片刻,最後原地駐足。
蘇南音穿着嬌俏可愛,眼底閃過絲絲嘲弄。
顯然是知道了沈司甯如今快被雪藏的狀态,光她那張臉站在這,就足夠招人。
“來得晚就往旁邊站站,别擋着空調出風口。”
為了能坐的靠前些,她提前兩小時就到了,自然不想讓沈司甯站在這裡礙眼。
蘇南音和沈司甯是同期進星悅的藝人。
不同的是,蘇南音簽的是D級合同,從培訓開始兩人就不大合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