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前世番外
蕭若軒服下安神湯,沉沉睡去。
也許今日情緒太過激蕩,他迷迷糊糊間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前世他以為忘掉的很多東西。
他夢到了他和長安大婚的那一天。那一天長安一襲紅衣,美得如同天邊的雲霞,讓當時滿心憤怒的他都不忍惡言相向,最後也隻賭氣般憋出一句“出去”。
現在在夢境中,蕭若軒以一個旁觀的角度再看當時的情景,原來,自己在第一眼看見長安的時候,潛意識裡就已經開始喜歡了嗎?
蕭若軒還看到,自己婚後被京墨挑唆着,不斷給長安找麻煩,偏偏每次都被對方輕描淡寫地解決,有時還會被對方氣到跳腳。
可當時的蕭若軒恐怕自己都沒意識到,他那些舉動當中,有多少是挑釁,又有多少隻是想引起對方注意。明明對其他人,他都是直接以勢壓人,偏偏對長安,再跳腳他也沒想過用皇權去壓服他,甯願一次又一次铩羽而歸。
不過,長安也真是太壞了。
自己後來都能看透的事,她這麼聰明,當時難道真的看不出來?
不過是逗自己玩罷了。
不過,後來兩人的關系就漸漸緩和了。這也是在蕭若軒記憶力最為平靜的一段時光。
當時隻道是尋常,可如今回想起來,分明彌足珍貴。
蕭若軒還記得,那時的長安和他開誠布公的談了一次,告訴他他若真的那麼記挂江莫愁,等太女姐姐登基後兩人便可和離,她絕不阻攔。
那時的自己看似如釋重負,還嘴硬的說那樣最好,到時候兩人一别兩寬,可打心裡冒出來的煩躁和失落騙得了别人,騙不了自己,他其實舍不得。
從那之後,蕭若軒真的就不再故意惹事了。與其說是得到承諾,放心了,倒不如說他發現和長安的婚姻其實沒有那麼穩定,他本能的害怕對方真的厭惡他。
所以在母皇面前都沒有服軟過的蕭若軒,用另一種方式對長安服軟了。
他不再故意和她對着幹,反而會聽從對方的建議;他開始克制自己的脾氣,說話也不總是硬邦邦的;他知道長安不喜歡他随便責罰下人,就真的很少再罰人;他甚至會下意識的觀察對方的喜好,會讀她喜歡的書,會穿她喜歡的顔色……
漸漸的,他們可以一起心平氣和的吃飯,一起看書聊天,呆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久,偶爾相視一笑,就像塵世間任何一對普普通通的夫妻。
那樣的時光美得簡直像夢一樣。
但是夢總會醒的。
長安喝了一碗湯之後就昏迷不醒,而那湯是自己吩咐京墨送去的。
所有幸福的假象被瞬間打破了,蕭若軒不知道自己那段時間是怎麼過來的,所有人都懷疑是他下的手。蘇家從上到下看他的眼神充滿冷漠,他們甚至不願意讓他看長安一眼。他隻能每天等在她院外,卻不能踏入一步。
他的姐姐和母親也責怪他,覺得他太任性妄為。誰也不相信他,哪怕他真的甯願當時喝下毒藥的人是他。
江莫愁找到他,眼中滿是歡喜。當她說出是她命京墨這麼做的時候,蕭若軒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他将桌上的花瓶砸向江莫愁的那一刻,他知道,他是真的想殺了她,殺了這個曾經喜歡過的女人,讓她為長安陪葬。
這時候他才終于發現,原來自己早就愛上了蘇長安,隻是愚蠢和傲慢蒙蔽了他的眼,讓他看不清自己的心。
隻是後來的事讓他又驚又喜,又悲又怒。
原來這一切長安早就預料到了,她早知道京墨有問題,佯裝服下毒藥不過是引蛇出洞,她其實并未中毒。
蕭若軒知道後,一邊慶幸于她安然無恙,一邊又覺得悲涼。
此事,太女姐姐知情,博遠侯知情,隻有他不知情。
所有人都在騙他,她們看着他痛苦,看着他自責,卻誰也不曾告訴他一句。
他就真的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還有長安,她是在防備自己嗎?
之前那些日子,是不是隻有自己,傻傻陷進去。她對自己笑得溫柔的時候,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呢?
是不是覺得我又傻又蠢,隻會惹麻煩,她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也是,沒了這個身份,誰會喜歡我呢?這樁婚事,也許不情願的從頭到尾就不隻是我一個人。也許長安才是更委屈的那個吧?
蕭若軒曾想質問,可是,他終究還是做出一副平靜的模樣,将此事埋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