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信王?長安你怎麼會問起她?”雍容矜貴的太女殿下眨巴眨巴她迷人的桃花眼,十分不解。
也難怪她覺得奇怪,她這位遠房堂姑可是個不折不扣的享樂主義者,華服美食,美人樂舞,所有奢侈的東西她都喜歡。府裡更是養了一堆美人,靠着這些美人結下的關系網,哪怕她和當今血緣已經遠了,依舊活得十分滋潤。
但這樣一個人,和光風霁月,似乎不沾凡塵的探花娘子,完全就生活在兩個世界。
怎麼會扯上關系呢?
“并非微臣,而是家母。”
“哦?”太女蕭挽月挑眉。
不是她看不起蘇俞,但信王好歹是宗室,這些年也積攢了不少人脈,若是博遠侯或蘇大娘子就罷了,一個沒踏入官場的纨绔子弟,還真不值得信王廢什麼心思。
“殿下可知道信王府上有位蓮歌公子?”蘇長安不急不慢地說。
“倒是聽人提起過,似乎是位難得的佳人,色藝雙絕,很得信王姑姑的看重,大概是為母皇準備。”蕭挽月說着贊歎的話,臉上的表情卻有幾分百無聊賴。
以她的眼界,絕色佳人見得多了,早就不稀奇了。女帝隻會有過之無不及,真以為後宮就看臉的嗎?若真是如此,柳貴君那般容色平平,如何會有如今的聲勢。
“這正是微臣覺得奇怪之處,信王殿下前幾日将這蓮歌公子贈給了家母。”
“哦?”蕭挽月這才有了幾分興趣。
“有意思,我這位王姑可是無利不起早的性子,吃什麼都不會吃虧。”蕭挽月輕笑。
“看來這位蓮歌公子有問題?别賣關子了,快說吧?”
“這位蓮歌公子很像一個人。”
“誰?”
“崔少傅之子,崔家二郎。”
“……”
“有多像?”蕭挽月的聲音瞬間低了下來,她久居高位,一下子氣勢全開,蘇長安隻覺得壓力撲面而來。
“二人氣質迥異,但隻談容貌,足有八分相似。”蘇長安慎重地回答。
“哼。”
“看來孤這個王姑本事不小。”蕭挽月怒極反笑。
“殿下息怒,現在還沒查清情況,不宜打草驚蛇。”蘇長安知道,崔家之事一直是這位太女殿下心頭的一根刺,誰也不能碰。
“長安,太女府的人随你調動,一定要将此事查清楚。”
“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搗鬼。”蕭挽月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逝,“看來孤這些年修身養性,才讓他們覺得孤已經變成了一個菩薩。哼,敢伸爪子,就别怪孤給他們剁了。”
“微臣遵命。”蘇長安低首應諾。
“去看看阿桐吧,她這些日子一直念着你。”蕭挽月輕聲說。
她目光看向窗外,眼中無比寂寥。
蘇長安也知道,她此刻更想一個人待會,于是就默默退下了。
蘇長安一出門,就被人撲了個滿懷。
“師傅,阿桐好想你啊~”小姑娘奶呼呼的聲音泛着甜味,肉嘟嘟的胳膊攬着她的脖子,親昵地貼上來,整個人就像一個軟綿綿的小團子。
看見她,蘇長安這幾日沉悶的心情都好了許多,臉上也露出了微笑。
“那有多想呀?”蘇長安抱着她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和她聊天。
“好多好多。”小姑娘揮手比了個大大的圓:“有這~麼~多。”
“那阿桐既然這麼想師傅,待會師傅給阿桐多布置些功課,這樣師傅不在的時候,阿桐做功課就能想到師傅了,好不好?”
“……”
小姑娘愣住了。
“師傅壞,阿桐不理你了!”
小姑娘果然生氣了,伸着小短腿,扭着胖乎乎的小身子,掙紮着就要下地。
“阿桐,不得無禮。”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蘇長安和阿桐都不由向前看去。
隻見一個青衫少年正站在垂花門前,身形修長,身姿挺拔,如翠竹般矯然不群。
“舅舅。”阿桐邁着小短腿,開心地跑了過去。
舅舅?這位莫不是長樂帝卿。
蘇長安在心裡默默想到,傳言這位帝卿仗着女帝的寵愛,脾氣嬌縱,目中無人,連執掌後宮的柳貴君都敢沖撞。今日一見,傳言果然不能信。
這位照顧孩子的姿勢分明就很熟練,和阿桐說話也十分耐心,哪裡就目中無人了。
可蘇長安不知道,看似溫柔哄孩子的蕭若軒,此時心裡早已百轉千回。
他幾乎用了全部力氣,才勉強控制自己不要露出異樣,更不敢擡頭看向對面那人,怕自己會忍不住失态,實際上他連袖子下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太久了,真是太久了。
他有多久沒有見到長安的笑臉了。
上輩子太女姐姐和母皇先後去世,柳貴君一朝得勢便要趕盡殺絕。長安一時間措手不及,被柳貴君步步緊逼,艱難應對的同時還要想辦法保護自己和阿桐,簡直就像一根被繃到極點的弦,讓人害怕什麼時候就會斷開。
自己幾乎快要忘記原來她也曾這樣笑過。
“見過殿下。”蘇長安斂起笑容,看着便溫文有禮。
蕭若軒的心卻随之“咯噔”一下。
好歹夫妻多年,他又仔細觀察過,對長安的一些習慣他不說了如指掌,卻也能看得八九不離十。
長安她這是在和自己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