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間的空地上聚集着不少人,何家僅剩的二十餘口都被反剪着雙手,齊刷刷低頭跪在地上。
最上方高處站着陳權,其餘官差分列兩邊,氣勢十分唬人。
老曹和賈二你一言我一語,在那細數何氏族人慘無人道的罪惡行徑。
“你們看。”老曹撩起褲管,露處被大黑啃掉肌肉的小腿。
傷口猙獰可怖,綁腿布一拆又開始往外潺潺滲血。
“看到了沒,這就何族長家大黑咬的。”
衆人一看,還真是。傷口處參差不齊,但明顯能看到犬齒撕咬的痕迹。
賈二附和:“鄉親們,你們連填飽肚子都成問題,那何氏一族竟能頓頓有肉吃,他家連狗都有葷腥,你們就沒想過這是為什麼?”
老曹:“這一族皆是喪心病狂的畜牲,今天我們就要處決了他們!”
下面的百姓衣衫褴褛,比隊伍裡被押送的流放犯還不如,可即便這樣,還是有人于心不忍。
“官爺,那何氏都快被你們殺光了,剩下的這幾名老弱婦孺……”
未盡之意明顯,不過是善心發作,想救人一命。
何家堆裡一個年輕婦人突然大哭,膝行着爬向說話的老叟。
“爹啊!您救救我,救救您外孫!我們都是無辜的呀!那東西我咋知道是什麼?他們讓我吃我就吃了呀。”
哦,原來是老叟的女兒。他摟着女兒一起哭,眼神求助的望向在場每一個人,希望他們能替自己女兒和外孫說說情。
有很多村民動了恻隐之心,悄悄抹起了眼淚。
官差們剛剛是經曆過類似場景的,已經無動于衷。
但很多村民們畢竟沒看見,七嘴八舌的想幫着求情。
此時,天空中已經有雨絲飄落,畢仁擡頭望去,任雨滴落在臉上。
末世殺喪屍十三年,死時二十八歲,她早已習慣了自我屏蔽不必要的人類情感,隻需保留戰鬥意識即可。
畢竟,活着才是第一要素,情感泛濫的人都死的早。
那些先一步離她而去的隊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畢仁:“渡不了自己還想渡他人,省省吧。”聲音很輕,幾乎聽不見。
下面一團亂糟糟,老曹還想開口,就看見了走過來的畢仁。雖然陳權也在上方看着,但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微微彎腰,一張黑臉上堆砌着笑:“夫人,您來啦。”
畢仁淡淡點頭,徑直走到老叟跟前:“人可以領回家去,不過死了的人不能白死,一命抵一命吧。”
老叟一愣,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但看周圍的官差都沒有反對,就知道面前這女人在這支隊伍裡有點地位。聽剛才那黑臉官差叫她“夫人”,想必是哪個頭頭的家眷吧。
他在猶豫。
而他的女兒則蹭着老父的手祈求道:“爹,我就不用了,您外孫還小……”
畢仁:“何氏族人不光吃新鮮的,還會腌臘肉,我看那毛發都處理的幹幹淨淨,想必那家自以為是的男人們不會幹這活計。”
“那麼,是誰幫着處理了屍體呢?”
“哦,也許不是屍體,畢竟他們喜歡吃新鮮的。”
嘔!!
村民們忍不住了。
“咦,聽說…吃過人的都會被惡鬼纏身,從此就改不了習性了。不知老爺子家裡還有沒有其他兒孫?”
“你不能天天看着她們吧,要是您外孫和其他小孩子玩到一起…”
畢仁的每句話都直擊人心最脆弱的地方。
是啊,你會放心和殺過人或者吃過人的共處一室嗎?
誰能保證如果缺糧,那些有過前科的人不會再犯?
老叟踉跄着後退一步。女兒怎敢讓最後的希望遠離,一口咬住老父的袖子不撒嘴。
還是從人群裡沖出來兩個男子,硬生生扯離了二人。
一人沖着老叟突然跪下,痛哭:“爹,你得為家裡人想想啊,妹妹她…她還算個人嗎?”
另一人也幫腔,數落起地上的女子:“怪就怪你當初被一口肉騙走了,怨不得别人!吃的時候你難道不知?”
年輕女人索性也不跪了,直接站起來與兩名男子叫罵:“你們放屁!如果不是嫁入何家我早就和嫂嫂們一樣…”她的嘴被其中一男子捂住,另一人也死死按住她掙紮的手臂。
二人齊心協力,看架勢仿佛想就地解決了他們的妹妹。一跪着的半大孩子沖出來用頭頂他們,老叟也去勸架。
場面一時混亂。
好好的一場行刑前罪行公示大會,搞成了鬧劇。
畢仁扶額:是不是不能指望這幫官差的辦事效率。
她看着老曹他們:“想殺就都殺了,刀在你們手中還要什麼理由。”
話音剛落,鬧劇戛然而止,場子裡鴉雀無聲。
衆官差:呃…說的也是哈。
系統:果然,永遠不能高估宿主的人性。賊個女人,冷漠的一批。
畢仁問何二妮:“她說的事情你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