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犯了什麼事?”他謹慎地問。
“反正是夠斃我八回了。”
唐喆學說着,挪位置靠近隔斷聽駕駛座那邊的動靜。魯克進見他不去拿槍,定了定神,将手伸向暈倒的嶽林。
餘光瞄到魯克進的小動作,唐喆學輕嗤一聲:“甭拿了,都鎖他們身上呢,再說也沒子彈。”
果然,槍柄連着細細的鋼絲,彈開彈夾,裡面是空的。
“你怎麼知道?”魯克進察覺到有什麼不對——這小子什麼來頭,上哪知道槍裡沒子彈的?
“我以前也是警察,犯了事兒,被抓了。”此時唐喆學的聲音裡凝起絲恨意,“操他媽的,我就是死也不會坐牢。”
想想對方曾經的榮耀,如今卻同和自己一樣淪為階下囚,魯克進竟生出絲惋惜:“你到底幹了什麼?”
“有一傻逼,殺了我最好的哥們,然後脫罪了,我給丫幹死了,”唐喆學說着回過頭,仔細打量了一番魯克進:“你也是死刑犯?”
“……”
不得不佩服警察的洞察力,魯克進默默點了下頭。
“有些人就他媽該死。”唐喆學恨恨道,“行了你先幫我把他倆扶起來,待會前頭那姓林的還得突擊檢查,别讓他看出問題。”
按照唐喆學的要求把嶽林和秧客麟扶回原位,擺正坐姿,魯克進悄聲問:“你準備怎麼跑?”
“反正不能讓車進公安局的大門,那樣咱倆就成活靶子了。”
“那……”
“姓林的有個習慣,開一段就下車檢查,等下了高架,他一定會讓司機靠邊停車,等車門一開就是機會,你别動,一切都交給我。”
“你跟他很熟?”
“熟?我特麼以前是跟他的。”
“他抓的你?”
“不然呢?”
“他也太不念舊情了。”
“嘿,他從來都是踩着别人往上爬,就特麼一混蛋!”
不甘的抽了下鼻息,唐喆學坐回到原位,以應付前面随時可能出現的“突擊檢查”。彼此間沉默了一陣,他忽然問:“對了大哥,你殺那人,是因為什麼?”
魯克進低頭笑笑,彰顯自己“光輝業績”的時候到了,這是他身為連環殺手的高光時刻——
“我不止殺了一個人。”
唐喆學錯愕瞪眼:“我去,那幾個啊?”
“七個。”
“都不是故意的?”
“他們都傷害過我。”
“啊?怎麼說?”
“等有機會逃出去,我一個一個給你講。”魯克進側過頭,用一種近乎露骨的視線打量着昏暗燈光下的唐喆學,“二吉,我說實話,你這長相,幹警察,浪費了。”
“哈,我媽也這麼說,她帶我學了八年探戈呢。”唐喆學幹巴巴地笑笑:“内什麼,你可别吹牛逼,真殺了七個人啊?我幹了十年警察都沒抓過殺這麼多人的殺人犯。”
魯克進認認真真的:“嗯,沒錯,七個,我絕不吹牛逼。”
“哇哦……”
唐喆學說不上什麼滋味的感慨了一聲,随即陷入沉默。看他那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魯克進擡手拍上他的腿,試圖以肢體接觸拉近彼此的距離:“二吉,我在外面還有很多錢,如果這次你幫我逃出生天,我保證,我的錢,分你一半。”
“等逃出去再說。”
低頭看了眼拍在大腿上那隻毛茸茸的爪子,唐喆學不露聲色地皺了下眉。蓦地,車身靜止,慣性讓他們同時前傾了一下,對面那倆好容易擺正姿勢的“看守”立馬東倒西歪。緊跟着又聽副駕傳來了開關門的聲音,魯克進意識到是林冬要過來檢查了,趕忙抽回搭在唐喆學腿上的手。卻不想下一秒臂上傳來分筋錯骨的劇痛,“咕咚”一聲,面朝下被結結實實撅在了車廂地闆上。
“二吉!你這是幹——”
話音被“吱”的一聲門響打斷,門外,林冬逆光而立。魯克進強忍着疼扭過頭,不明所以地望向唐喆學,卻見對方沖“親手抓了自己的混蛋”堆起絲毫不比日光遜色的笑臉——
“審出來了,組長,确實是七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