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放了一張圖紙,将寬大的桌案都鋪滿了,邊角用硯台壓着。
劉管家站在一旁,滿臉慈祥笑意:“少爺,您看這圖紙上還缺了什麼?”
圖紙上,繪制出了屋院大緻的模型,連屋檐處、牆角都勾繪得清晰,同後院一道并進來。
柳樹村的房屋大多沒有後院,頂多是圈一小塊地,用竹籬笆圍起來,就算是一個小後院。
後院一般拿來種菜,或是養雞養鴨。
趙钰特意買了屋後那塊地皮,正好作後院,但後院得要青磚起成一堵牆,圈起來,再留一道小門可進出。
那朝後院的那幾扇窗都可支起來,不必常久緊閉着,怕來往的人往裡頭瞧。
妹妹長待村中,又尚未出嫁,哪怕留了趙一、趙四二人在村中看守,他也仍是憂心。
不止後院要以青磚砌牆,前院的竹籬笆要拆掉,砌上青磚築牆,院門也要拆掉換上紅漆雙開的實木門。
屋院各處皆得鋪上青闆地磚,再留幾處出來,種上幾棵樹,日後好納涼,趙钰想着要建一個小涼亭,屋後挖一個小池,放活水,養幾條錦鯉。
具體的,還是得看妹妹的想法。
不過屋頂的瓦片得換一批新的,上月十七日回家時,趙钰見瓦片破舊,雖沒漏水,但他要換上燒制得最好的瓦片。
趙钰站在案桌前,端看了近一炷香的時間,提起筆在牆院角落添上一個花架,粗略的畫個樣子。
“留着種幾株淩霄花。”
淩霄花易種、生性強健,又喜陽光,耐寒、耐半陰,種在前院此處最為合适。種上幾株,怕是要不了兩年就能攀爬至整個木架,極能成蔭。
花期長達半年,一般在三月到九月時開花,十月花落。
趙钰對淩霄花喜愛一般,但還記着妹妹是愛好攀藤一類的花種,以前獨屬妹妹的院落是爬了滿牆的花兒。
淩霄花開滿木架是極為好看的,隻因那花兒尤為美豔,呈喇叭形狀,會開出黃色、粉色,長在枝條的頂端聚集成花束。
趙钰将圖紙小心卷起,交由到劉管家手中,還有一封書信,是他今日一早起來寫好的一頁信。
他道:“這信替我交給玉娘,圖紙讓她看看,要是她想改動,不妨礙圖紙大緻設計的就随她折騰去吧。”
劉管家接過書信和圖紙,妥帖的收好。
“少爺,做活的短工一概是往村裡挑,還是在鎮上招專門做活的人?”
趙钰想了好一會兒,才道:“都往村裡挑罷,劉叔依着情況拿主意就好,但師傅必須是我在府縣找的這幾個老師傅,他們若是想帶上徒弟前去,劉叔答應便是。”
“是,少爺。”
趙钰喊上了趙五,命他去趕着馬車去接府縣的幾位老師傅和徒弟,一道跟劉管家回柳樹村。
不多時,趙二走進書房,來到主子身邊低聲耳語了一番。
趙钰放下手中的毛筆,即刻起身離開,往正院廂房走去,書竹、書川二人緊跟在他身後。
書竹輕聲說道,“先前繡娘從布莊買了幾匹錦衣布料,裁繡了三套,青色錦緞長袍那一套,您還未穿過呢。”
“不必,給我換上那身素白華衣袍。”趙钰沉聲道。
自來府縣後,趙钰就不再常穿素雅的衣袍,多是偏豔的錦袍,幸而趙钰往那一站是玉樹臨風,俊美的臉龐足夠撐得起一身庸俗的顔色。
不似那些富賈商戶,渾身的慵貴顔色一起加至身,隻像是油頭滑面。
趙钰穿上了素白華衣袍,腰間隻戴一枚通透墨綠的玉佩,再無别的墜飾,束起發,套上了古玉如意發冠。
皎若朝霞初升,灼如芙蕖始出。【1】
趙钰站直了身,擡眼透過木窗,朝遠處的庭院看去,一束陽光照在庭院角落。
他斂住了神色,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
今日,張子陽按往月一般,帶了幾個奴仆去客滿樓聽曲吃酒,幸好他年初時找了客滿樓掌事交滿今年一年的包廂費用。
要不然憑錢袋子的二十兩碎銀,早就去不得這客滿樓吃酒吃飯,更别說聽幾個美人彈琴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