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人群熙攘,熱鬧非常。
一輛馬車徐徐駛在街道上,車轱辘壓在青磚闆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馬兒甩了甩長的馬尾,鼻子噴出一口灼熱的氣,慢吞吞的撒着四隻蹄子往前走。
街邊是來來往往的人,都顧着自個兒心中的事,沒幾人是将目光放于街道中一輛普通行走的馬車,他們見怪了富家二式、三式的馬車,一點都不稀奇。
商販的叫賣吆喝聲此起彼伏,還有攤主客人之間的讨價還價聲音。
馬車徐徐在街道走着。
路過了一處茶館,還能聽到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說着故事,時不時還傳出看客拍案叫絕的響聲,連孩童在街道玩樂追逐打鬧的笑喊聲都一一傳進趙钰耳裡。
趙钰實在按捺不住好奇,想看一眼府縣是何模樣,怎地聽起反倒要比京城還要熱鬧。
他打開了木窗,入眼的是街道旁的整齊劃一的鋪子,門道各自擺上一塊木闆,清晰寫着詳細的價格。
再者是來往不息的人群,偶有一輛或兩輛馬車行過,攤販是不少的,皆是有支起的木棚,所占的位置既不會擋了鋪子門前的位置,又不會阻了百姓、車馬經過。
屋宇鱗次栉比,茶坊、酒樓、飯肆、書肆、客棧、肉鋪、廟宇、公廨大堂等,皆為齊全,與省都相比,還要略勝一籌。
趙钰素來有聽聞關于府縣的贊談,但也隻是書中有所談及,不曾親眼見過此番景象。
堪是九裡三十步街井市,繁華之盛,共二十四橋,萬家城,恍似人間仙境。
趙钰不由得發歎。
紙上得來終覺淺。【1】
“不怪世人皆稱府縣如開元長安、康衢煙月,我還道誇大其詞。現今想來,歌頌的文章詩句,講不出府縣神韻。”趙钰低聲自語了幾句,又多看了一眼,才回過神将木窗緩緩關上。
他坐得挺直,緩閉上雙眼,問道:“還有幾時到?”
隔着車簾,趙二正駕着馬車,聽到了主子的問話,即刻大聲道:“回主子,再往前走一裡路就到。”
一裡路,莫約三百步,那快到了。
趙钰把玩着腰間那塊白玉,修長的手指來回轉動,腦海閃過那些鋪子、酒樓。
印象最為深刻的是,陸家。
隔上兩三家鋪子,鋪門懸挂了一塊木牌,兩面都繪有精緻的圖案,寫着陸家二字。
他若是沒記錯,那圖案好似一隻小麒麟,筆法雖簡單,但有形。
形像鹿,為龍頭,頭有鹿角,是虎眼,全身甲為蛇鱗,又是熊腰,而那尾又像牛尾,尾巴毛狀又似龍尾羽,蹄似馬蹄。
斷不會認錯。
趙钰随口問道:“劉叔,你可知曉這府縣陸家是何許光景?我竟前所未聞。”
想來有些愧許,他目之所極皆在京城,與那坐井觀天的蛙又有何差别。
劉管家年輕時就跟随趙永清,當年他是同老爺來過南邊這一帶,又為夫人購置過幾家鋪子,這幾年也有在幫着打理。
他點了點頭:“知曉個大概。”
“籲——”馬車在一處宅院前停下。
書竹起身下了馬車,趕忙取了腳凳放好,連敲三下橫杆,又才掀開了車簾。
趙钰踩着腳凳下了馬車,擡眼看向了高挂于府門的牌匾,寫着‘趙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