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請來的風水師傅果然名不虛傳,遷墳那天天氣晴朗,伴随着最後一把紙錢飄落,容翡上前蹲下,獻上了一朵花。
墓碑上的照片是王秀麗生前親自挑選的,照這張照片的時候的她剛剛懷上孩子,和容大寶新婚不久,正是濃情蜜意雙喜臨門,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笑意。
至少容大寶對她很好。
容翡伸出手想要摸摸照片,指尖猶豫地懸停在半空,半響,容翡到底放下了手。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到的塵土,接過劉伯遞來的柚子葉和柏葉随手往自己肩膀眉心處掃了掃,轉身看向顧青:“我們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很安靜,風水先生挑的吉時很早,饒是如此等流程全部結束了也已經過了飯點。
按照規矩應該請風水先生們吃席,劉伯便留下來處理這些事情。其實按照容翡的意思并不需要有這麼多流程,畢竟王秀麗并不是有什麼信仰的人。但是顧青一句話勸住了他:“求個安心,也是做給活人看。”
也好,容翡疲憊地合上眼,用手遮住眼睛擋住刺眼的光,長長地吐了口氣:顧青說得對,都是做給活人看的。關心她的人自會得到安慰,想要看笑話的人也會知道顧家的态度——最起碼,顧青還是挺在乎他那個妻子的。
“不要碰眼睛,髒,”手被人拉下,容翡沒有反抗地任人牽住自己的手,顧青的聲音帶着幾分不虞,皺着眉頭拿濕巾去擦容翡的手,“說了多少次了,就是不聽。本來身體就弱,又生病了怎麼辦?我可沒有這麼多時間照顧你。”
容翡閉着眼睛,敷衍地嗯嗯回了幾聲,顧青倒是自己安靜了下來,又有些别扭地開口:“……心情不好?媽媽她,看見你為她做的這些事情,也會高興的。”
他好像不太習慣稱呼容翡母親為媽媽,畢竟他隻在年幼時和父母上門拜訪過一兩次,對她的印象就是位娴靜而又有些虛弱的長輩。當時又怎能想到,自己會和她的兒子結婚呢?
容翡睜開眼睛看向他,輕輕地“嗯”了聲,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最近是在忙什麼呢?好久沒見你回家吃飯了。”
顧青沉默了瞬,放下了容翡已經擦得幹幹淨淨的手,避重就輕:“就隻是一些公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放心,我能搞定。”
容翡的心沉了沉,眨眨眼,抿着唇應了聲好。
*
“我不明白,發發,他為什麼不肯跟我說實話呢?”容翡躺在床上,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朝系統嘟囔,“他明明不是在煩容家的事情……難不成是顧家?”
“和你說有什麼用呢,我們也幫不了他呀。”518在他面前上下翻飛,給自己戴上了白色的翅膀和皇冠,這是它最近給自己買的新皮膚。
容翡洩氣地拉被子過頭頂,不情不願地承認了這個事實。
的确,自己對商業的事情一竅不通,幫不了顧青什麼。
就如同他之前所想,“容翡”和顧青或許是注定漸行漸遠的。
他們之間的興趣愛好和工作完全不一樣,顧青的人際關系雖有容翡的參與,但是并沒有被完全地接納。容翡就像是一個尬尴的影子綴在顧青身後,終有一天會被甩下。
可我現在就是劇本裡面的容翡啊,我在這個世界裡從嬰兒一直成長到現在,哪怕擁有之前的記憶,我不也是這個世界裡真正的“容翡”嗎?
容翡把臉埋進枕頭裡,心裡的羽毛在心髒深處紮根,直擾得人思緒紛紛,他又自己一遍,我和顧青,也是注定漸行漸遠嗎?
性格和興趣愛好迥然不同的兩個人,又怎能做朋友呢?
“宿主,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不想做這個任務了?”518鑽進被窩裡,認真地看着他,圓乎乎的臉蛋上閃爍着嚴肅的光。
容翡心下一驚,本身就猶疑不定,被它這皇冠上燈一照更是心虛。他連忙錯開眼睛,往被子裡縮了縮:“沒、沒有!我沒有想放棄!”
我隻是想要,換個方式。
518看他這副樣子芯都死了,和他風風雨雨這麼多年容翡在想什麼它能不知道嗎,這很明顯就是不想和顧青離婚了,小朋友情窦初開了,想談戀愛了!
完了,518悲哀地想,完了,回去要被圍起來批鬥了。說好的木頭美人怎麼開竅了,開竅到誰身上不好,開到渣賤文男主身上?!也沒見顧青做了什麼啊,怎麼就喜歡上了?!
“你覺得梁遠怎麼樣,梁遠多好啊,人又穩重又會做飯,還有時間陪你,”系統絞盡腦汁,試圖讓鐵樹開花開到另外一棵樹上,“又或者是歐春呢?男大學生嫩生生的,也會玩,會陪你瘋,多好!”
容翡有些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有些遲疑地回道:“都很好啊,我都很喜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