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夕惕推開門走進去,下人已經準備好了熱水,端木沁看了他一眼繼續淡定地解衣帶。
張夕惕注意到她左手的動作似乎不是太方便,猶豫着要不要幫她。
“你傷口不要沾生水,要是傷口感染了可不是鬧着玩的。”
“嗯。你不出去嗎?”
張夕惕擡眸看她,她的身上隻剩下了中衣,然後她又解開了中衣的衣帶,張夕惕趕緊低下頭。
臉頰火燒火燎的他忽然想到自己似乎曾經幫她擦過身,她從頭到腳自己早就已經都看過了,又頂着绯紅的臉擡起頭。
“你……需要幫忙嗎?”
“不用。”端木沁說走入浴桶,背對着張夕惕,她的左後肩有一塊烏紫色的淤傷。
張夕惕糾結片刻,慢慢挪着腳步走到她的旁邊,輕輕觸碰她的左肩:“這裡也有傷啊,還有嗎?還傷到哪裡了嗎?”
端木沁握住他的手,輕聲道:“要是害怕,你别看了,回去吧。對我來說,今日已經算是全身而退了,你也不必想太多。”
“我不是害怕。”張夕惕反手抓住她的手轉到她的面前,視線不自覺從她臉上順着白皙修長的脖頸滑到鎖骨,再往下看到了還沒有完全長好的上一次的傷口。
“你上次的傷都沒有完全好,我不想看到你不停地受傷。”
端木沁淡淡笑了笑:“沒事,不疼。”
“怎麼可能不疼?”張夕惕托起她受傷的胳膊,拿巾帕小心翼翼擦去傷口旁邊的水珠,自己低聲嘀咕道“我以前胳膊上也受過一次傷,沒你這個重,我那次受傷都疼得兩三個晚上沒睡好覺,你怎麼可以說自己不疼?”
“你以前?是因何所傷?”
“有壞人欺負一個小女孩,我沖上去救了她,就挨了一刀。”他下意識說了出口,随後才發現他說漏嘴了什麼,轉頭看向端木沁,她似乎沒有起疑心。
端木沁隻是道:“原來如此。”
張夕惕把她受傷的手搭在浴桶邊上:“你傷口這邊别沾到水,我去弄點燒開的熟涼水過來,幫你清潔一下傷口。”
端木沁應了一聲,看着他向外走的背影,目光變得有些複雜。
張夕惕回來時端木沁已經自己穿好了衣裳,他幫她清洗了一下傷口,帶着她回房間上藥。
張夕惕撕了一小塊幹淨的棉布卷了卷,做成了一個簡易棉簽形狀,沾上藥小心翼翼地塗在她的傷口上,再用棉紗布幫她把傷口包裹好。看着他熟練又仔細地上藥,端木沁盯着他發起了呆。
“緊嗎?我沒有弄疼你吧?”
端木沁回過神來,沒有聽到他剛才說的話,就隻好笑了笑。
張夕惕擔憂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很累了?那你趕緊休息吧。”
端木沁搖了搖頭,問道:“夕惕,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有一個妹妹?”
張夕惕愣住:“我……我那時候不是……受了刺激,腦袋不太清醒,白日做夢呢。”
端木沁淡淡笑了笑,又問道:“那在你的白日夢裡,你也幫你的妹妹處理過傷口嗎?否則怎麼會這般熟練?”
張夕惕見她的眼神溫和,并沒有質疑之色,就重新放松了下來,道:“是啊,在夢裡做過。不過就算在夢裡,我也隻是處理過一些小傷,像你上次那樣的傷,我搞不定的,所以你以後千萬别再受那麼嚴重的傷了。”
端木沁又笑了笑;“我盡量。”
張夕惕把傷藥放好,又走到她身邊問道:“你餓嗎?我去幫你做點吃的吧?”
“不用了。”端木沁剛拒絕完,見他目光擔憂了起來,又道“我兩天一夜沒合眼了,累過頭了真的沒胃口,現在就想先好好睡一覺。”
“那我剛才讓你趕緊休息,你還不願意……”
張夕惕攙着她走到床邊坐下,端木沁輕聲道:“抱歉啊,我們……看來又得晚幾日了。”
張夕惕意識到了她在說些什麼,臉頰一燙:“我壓根就沒想這些事情,你……你先把傷養好吧,其他的先别想,趕緊睡吧。”
端木沁見他坐在床邊不動,問道:“你還不休息?”
“天都沒完全黑呢,我還睡不着,你先睡不用管我。”張夕惕說着擡手遮住她的眼睛“聽話,把眼睛閉上。”
張夕惕移開手,她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放緩了下來。
張夕惕坐在床邊看着她,心裡那股像是心疼的感覺越來越濃烈。
雖然還沒有問過她今年到底幾歲,但她看着最多也就是大學生的年紀。她立過大功,經曆過生死,别人嫉妒她、忌憚她、仰慕她,甚至有人已經提前買股,選擇将自身及家族的榮辱盡數交托于她,所以她就不可以脆弱嗎?
張夕惕歎了一口氣,開始覺得自己無能。
自己到這裡來之後隻是給她闖禍,那些穿越劇裡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說好的現代人降維打擊古代人呢?
電視劇裡都是騙人的嗎?
自己在現代也能算個學霸,在這裡總是能發揮點現代人的智慧的吧?
他能做些什麼呢……
他再次把視線投到端木沁的臉上,心裡那股疼惜感再次湧了上來,不由自主伸手輕輕觸碰她的臉頰。
端木沁睫毛顫了顫,張夕惕吓了一跳趕緊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