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晝被苗女提起來擦幹了身子,又坐上那個銅盤。
這銅盤仿佛有什麼催眠的魔力,喻晝隻是爪子剛剛碰到就已經陷入了昏睡當中。
通體純黑像是玉一般的貓咪睜開藍色眼眸,眼裡氤氲着朦胧的水霧,意識也還迷迷糊糊的。
一隻手卻突然覆上了他的腦袋,冰涼的掌心在貓咪皮毛上揉了揉,這股陰森的冷意像是從這人骨髓裡主動散發出來的,凍得喻晝猛地打了一個哆嗦。
喻晝搖搖晃晃站起來,擡起腦袋,隻見這是一位穿着苗族服裝的少年,表情倨傲,隻是臉白得像薄紙一樣,破壞了這份傲氣,反倒增添了幾分陰郁和病弱之感。
他身着的服裝也不甚傳統,像是改良過的新式服裝,上衣圖案和頸間上用銀色汁液勾勒的花紋共同構成了一隻展翅翺翔的雄鷹,顯得有些妖異。
喻晝隐隐知道這是誰了——尹祭玉。
尹祭玉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隻是這笑蔓延不到眼裡,語氣也像命令一樣:
“上來。”
他真是尹祭玉的本命蠱?
這人什麼怪癖,不選能力超群、種類繁多的蠱蟲,選一隻柔弱無力的貓咪?
但喻晝可不是會乖乖聽話的人,這态度不可能會讓他服從,所以他待在原地沒有動彈。
然而尹祭玉直接捏起他的後頸将他一把提了起來,濃墨的眉毛一挑:“就這麼喜歡漂亮姐姐?喜歡到不肯走?”
“喵。”喻晝發出一聲輕輕的貓叫。
别造謠,我是不喜歡你好嗎?
尹祭玉用指尖戳戳他的眉心,“但很可惜,我阿姊已經有婚約了,你沒機會了。”
喻晝不喜歡肢體接觸,即便他現在隻是一隻小貓,他有些不悅,狠狠給了尹祭玉一爪子。
滾遠點。
“嘶。”尹祭玉抽氣了一聲,手背很快流出了些許鮮血,但手指仍牢牢扣在黑貓後頸處。
可他非但沒有惱怒,反而笑了起來,這笑容甚至要比之前那抹笑容更真情實感些。
“往這再來一下,剛好對稱。”尹祭玉舉起了另一隻手,蒼白的臉色居然浮現出了些許紅暈,像是爽到了一樣。
這人精神不正常。喻晝笃定地想到,甚至還想介紹他去看一下宋醫生。
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給了尹祭玉一爪,滿足了他的需求。
這下兩隻手都多了一道整齊的劃痕,辛辣的痛感反倒讓尹祭玉感到了一絲還活着的實感。
“小祖宗,現在可以走了嗎?”
喻晝注視了尹祭玉幾秒,還是覺得自己被提起來的姿态有些醜陋,爪子勾住尹祭玉的衣服布料,靈活地爬上他的肩膀。
然而剛站穩,喻晝就感覺自己的後頸像是被什麼蟲子咬了,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感。
他下意識伸手摸去,卻感受到了一陣黏膩的汗水和柔軟的皮膚。
變回去了?
喻晝從床上坐起來,渾身有些燥熱,但更多的是無力的虛弱感,頭也悶悶地疼。
原來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夢。
但所有的細節相比普通的夢境來說都真實太多,并且夢境一般是無邏輯、不合常理的,這場短暫的苗寨之旅,設定卻很合理且明确,就像是世界上真實存在這麼一個地方一樣。
更讓喻晝感到疑惑的是他明明不認識尹祭玉這個人,為什麼會夢到他?
喻晝将手從雪白的後頸處放下來,發現手心躺着一隻和他眼睛顔色極為相似的深藍色小甲蟲。
這甲蟲種類他從來沒看見過,難道學校又種了什麼新品種的樹?
無論如何,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了。
喻晝沒時間思考這些疑惑,也暫時思考不出答案,隻能先起床去實驗室報道。
今天他沒什麼課,倒是有一篇論文這周要交。
“早上好。”喻晝披上白大褂,跟一位實驗室裡的同僚打了招呼。
這名同僚正是吃了毒菌還死而複生的那位。
現在喻晝已經解惑了,這估計是一名内測玩家,并且他由于遊戲經驗多、資曆深,他的稱号比明越的還要璀璨閃耀——“我愛讀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