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好值班,聽電話裡的聲音像你,過來看看。”
雲遙想到最近停滞不前的進度,煩躁擰眉,“現在我人是和嚴泊裕搭上了,但他防備心太重,沒什麼進展,而且他下個月就要訂婚了。”
要是換蕭烜那種胸大無腦的笨蛋富哥,現在或許已經拿到她想要的了。
“這隻是一條路,實在不行我們再換方法。”
“……這是最好的路了,沒有第二條選擇。”
就在這時,雲遙兜裡的手機震起來,她看一眼,接通。
男人先問:“楚冰嬌打你了?”
雲遙看警察一眼,擡手讓他等一等,往路邊走一段,低泣着嗯一聲,“嘴角都裂了……”
嚴泊裕就猜着楚冰嬌沒說實話,她這人,越是心虛越是虛張聲勢。
“這回先算了吧,我今晚有事去外地,回來給你帶禮物,有什麼想要的沒有?”
雲遙愣了下,随即關心問:“什麼時候能回來呀?”
他笑一笑,語調輕松,“想我了?”
“嗯……”
“過兩天,沒個準兒。”
男人又說:“我還在直升機上,先挂了,這事兒你别和楚冰嬌計較,你真讓她進去兩天,我的臉也沒地兒擱了。”
“嗯……”雲遙乖巧說,“瑤瑤都聽爺的。”
“乖丫頭,回去給你帶禮物。”
他又說一遍,挂了電話。
雲遙拿着手機拐回去,警察已經招到出租車,拉開後座車門讓她上去。
一會兒便到了片所,下車之後,進警局之前,是兩人能獨處的最後時間,警察隻來得及說一句:“别硬抗,有事兒記得給我和師父打電話。”
“嗯。”
警局大廳,一個衣着精緻的女人姿态娴雅地端坐在椅子上,看見兩人進來,尤其是看見雲遙臉蛋和胳膊上抹的藥水,高傲地擡了擡下巴。
雲遙把單子遞過去,“醫藥費結了,今晚這事就過去了。”
“哼。”
楚冰嬌優雅地擡手接過來,看一眼單子,從錢夾裡抽張銀行卡,高傲地遞出去,“刷卡麼?”
雲遙瞥她一眼,掏出手機,點開收款碼。
她這下瞥的一眼,教楚冰嬌氣得站起來,“你又瞪我!”
雲遙合上眼皮,暗自翻個白眼,“沒瞪你,掃碼結賬,今晚這事兒就結束了。”
“哼,量你也不敢。”
楚冰嬌強硬地将銀行卡塞她裙兜裡,像施舍乞丐一樣看着她,“說好了給你賠償的,這裡面是五百萬,你收下,應該夠你這種人衣食無憂一輩子了,以後不準再糾纏嚴哥哥了哦。”
雲遙冷眼看她,“我不能要。”
“給你就拿着吧,你非要纏着嚴哥哥,不就是想要錢。”
“并不是。”雲遙掏出銀行卡,夾在指尖晃晃,“你要是現在不拿回去,明天這五百萬就是鋪滿你家門口了。”
“你——”楚冰嬌被她氣得胸口起伏。
太可惡了!太可惡了!這個低劣肮髒的陪酒女真不愧是社會最底層爬出來的,就會使這些陰暗拿不出手的卑鄙招數!
她氣哼哼地搶回來,掏出手機掃碼轉賬,雲遙收了手機,簽了警察的單子,轉身離開。
楚冰嬌踩着高跟鞋追過去,“嚴哥哥怎麼跟你說的,你怎麼就同意和解了?你和嚴哥哥在一起不就是為了錢,你為什麼不要我的賠償金?”
雲遙回頭看一眼她腳上的高跟鞋,真佩服她,穿這麼高的跟還能健步如飛。
眼睛順勢上掃她這張氣喘籲籲的小臉,“不想我和解?”
短短五個字,成功讓楚冰嬌噤聲。
雲遙在手機上下單網約車,楚冰嬌的車已經讓司機開過來了,她扶着車門,揚起驕傲的臉蛋,“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不用。”雲遙看着手機上司機就距離兩百米,循着導航找過去。
楚冰嬌看着女人走到街口,拉開出租車車門上車,心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一個千金大小姐,還是這個陪酒女勾引男人的準未婚妻,都主動屈尊說送她了,竟然不領情。
還敢拒絕她!
不識擡舉!
……
雲遙回到租房小院時,發現屋裡燈火通明,剛推門進去,客廳沙發上躺着的男生立刻彈跳起來,揉着惺忪睡眼,“瑤瑤姐,你回來了。”
說完放下手,看見女人高高腫起的半邊臉,猛吓一跳,“你臉怎麼了?”
雲遙笑一笑,“我說我出去偷東西,被主人抓住打了,你信麼?”
張清讓:“……”
他看起來真的這麼好騙嗎?
“你睡吧,我上去了。”
“需不需要我幫你凍冰塊冷敷一下?”
“不用,去過醫院了。”
雲遙又向姚姐多請了幾天假,連着姨媽和臉上的傷一起養着,平日裡也極少下去,隻有外賣到,或者張清讓多做了飯讓她一塊下去吃,才會下樓一趟。
盛夏台風登陸,蕪江連下幾天暴雨,雲遙覺得自己再在這間小出租屋裡躺着就發黴了,終于等到放晴,換到院子裡的陰涼棚下躺着。
張清讓在胡同口拿着個快遞進來,“瑤瑤姐,你買快遞了嗎?但是這個電話号碼不是你的啊。”
他經常出門,找朋友玩或者遛狗,碰到送快遞和外賣的就順手幫瑤瑤姐領了,對她電話号的前後七位記得很清楚。
雲遙接到手裡,上面隻有“瑤瑤”兩個字是她,手機号确實不是她,但東西有點特殊,是一種跌打損傷藥膏。
心裡大概清楚是誰買的,拆開一看,裡面有一個盒子,一張票據,票據背面寫了一個力透紙背的嚴字。
“有人送的。”
“誰啊?”少年好奇。
“我偷的東西。”
“啊?”張清讓摸不着頭腦。
雲遙用這個藥膏抹幾天左臉,比之前好的快了一點,她對着鏡子看,皮膚似乎也比先前好了許多。
有錢人用的東西就是好。
她對着鏡子回想,怪不得初見那個人的時候,皮膚那麼水靈,看起來那麼富有貴氣。
即便時間久遠,記憶模糊,初見時高不可攀的印象,依然清晰如昨日。
手機裡姚姐催的厲害,客人過來點人,人卻不在,她每天解釋好幾遍,連天的解釋,也解釋煩了。
雲遙提前回去上班。
晚上最後一間客人,有些意外。
418包間點了好幾個,雲遙順在隊伍最後進去,屋裡和其他包間沒什麼區别,光線暧昧,音樂撩魂,又吵又亂,有進來早的,已經和男人親上了,接吻的口水聲,打啵兒聲,路過的時候都能聽見。
前面幾個小姐妹坐下之後,雲遙視野終于開闊,屋裡六個男人分坐在沙發上,有年紀大的,有小年輕,身上有種窮人故意往富人身份上打扮的土精緻。
這種雲遙見過幾次,就是窮人想進來開開眼,見見另類世面,說不定衣服還是今天下班後臨時買的。
她走在最後,見沙發上的幾個男人都有了女人陪,自覺自發地往裡面走,發現靠近牆角的一個單人沙發上還坐着個獨身男人。
他沒跟大排沙發的男人似的,特意穿個襯衣、打個領帶,他穿了件寬松的黑色棉布短袖,整個頭都勾着,像是不想看見屋裡的場景,故意躲遠點,給自己豎起一道屏障。
雲遙心下輕笑,都來這兒了,還裝純呢。
屋裡光線暧昧不明,他那也不在燈光中心,隻能模糊看見個寬大的人影。
雲遙走過去的時候,有個摟着“公主”的青年男人指着黑衣男人說:“你去他那。”
“是,公子——”
雲遙嬌聲應和,繼續往男人跟前走。
但她這一聲說完,勾着頭的黑衣男人突然擡頭,雲遙也扭着腰到了他跟前,看清這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
也看見,他穿的不是黑色短袖,是件藏藍色短袖,因為屋裡的光線,映射到她眼裡,成了深重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