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遙先回頭,看清是誰,再帶動肩膀往後轉,但并沒有轉成功,腳下突然踉跄,腦袋無力地徑直下垂。
潇哥一掃怒氣,焦急飛奔過來,撈起她柔軟無力的腰肢,掐着下巴問:“你怎麼了?”
“肚子疼……”雲遙眉頭緊緊皺起,抓着不斷翻滾絞痛的小腹,“疼……”
“我送你去醫院。”
“不行……”
雲遙攔住他的手,面上閃過尴尬和羞愧,蒼白的臉頰也隐隐泛紅,支支吾吾說:“……沒錢。”
“哎呀,這種時候就别想這個了。”
潇哥将她抱到車上,跑車嗡鳴一聲,如箭一樣發射出去。
去的是家私立醫院。
婦科檢查一遍,說是痛經,醫生開了點中藥。
雲遙按着肚子窩在椅子上,潇哥問她:“家裡有人照顧你嗎?”
“沒有,我自己住。”
“今晚就在醫院住下吧,我去給你辦住院手續。”
“……麻煩了。”
“有什麼麻煩的。”
潇哥開病房,雲遙卻沒住進去,捂着肚子往外走,被他攔住胳膊,“你幹嘛去?”
“我去買姨媽巾……”這話似是燙嘴,燙的她臉頰微紅。
男人朗笑一聲,食指撥她軟乎乎的臉頰,“你哪兒我沒見過,你那我也用過,有什麼可害羞的。”
雲遙抿抿唇瓣,羞赧地低着頭。
男人将她抱到床上,“歇着吧,我去給你買,用什麼樣兒的?”
“480毫米的,什麼牌子都可以。謝謝潇哥,你人真好。”
姨媽巾送回來他就走了,雲遙沒睡,走到大廳,後牆貼滿了本院醫生的名片,左上角第一個就是院長,叫蕭鄭息。
隔天早上,雲遙坐在病床上喝潇哥買過來的粥,聽見敲門聲。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推門進來。
潇哥看見男人,立刻站起來,拘謹地叫人:“四哥。”
潇哥起身後,雲遙視野獲得自由,看清男人長相,比較柔和的五官和臉型,神情卻是孤傲冷漠。
她偏頭,朝他微微一笑,唇角輕輕勾起,眼珠慢悠悠勾轉,望着不動。
她知道怎樣調動自己的面部表情,會呈現出最想要的效果。
男人掃她一眼,并未多做停留。
他對着潇哥說:“我今天一來就聽昨晚值班的張醫生說你淩晨抱個女人進婦科,過來看看,不是玩出事了吧?”
潇哥立刻急了,“四哥,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瑤瑤痛經,我帶她過來看看。”
“嗯,要是沒事早點出院,别在這占着床位。”
“知道了。”
男人走後,潇哥問雲遙:“你怎麼樣,能出院不能?”
雲遙好奇問:“他是誰呀,你好像有點怕他?”
“他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我們蕭家主家的四哥,也是家族下一代的掌權人。”
“這麼厲害。”
“那當然,四哥可是醫學天才。十四歲上大學,二十就醫學博士畢業,今年三十二,已經是總院的院長了,這些年拿過的獎項和榮譽數都數不過來。”
他如數家珍地介紹蕭家下一任掌權人的小半生履曆,驕傲的像是他自己的,雲遙贊歎鼓掌,崇拜地望着他。
小女人的眼神完全滿足了潇哥的虛榮心,“你怎麼樣,能出院不能?”
“潇哥日理萬機,您先去忙吧,我等下午好一些了再走。”
“我還有事,那先走了,你有事就叫我。”他掏出手機遞到雲遙面前,“加個微信,方便聯系。”
雲遙看着他的微信二維碼,卑怯說:“我就不加了吧,您的好友肯定都是些大人物,我的微信放進去都玷污了您的好友列表,我就在alluring裡面,您想找我随時都可以……”
“這有什麼,讓你加就加,就是個聯系的工具,這幾天想找你都找不到,快點,我還有事兒要忙,别磨磨唧唧的。”
他都這樣說了,雲遙打開微信掃一下,加上好友。
等人走了,她百無聊賴地刷一下他的朋友圈,豪族旁支的富家子弟,盡是些酒店遊艇美女賽車。
真潇灑。
一會兒,雲遙打開門出去,扶着牆走路,到拐角處捕捉到熟悉的一角白袍,忽然疼的體力不支,抓着牆壁側身倒下去。
身體被兩隻大手扶住,男人關心問:“小姐,你怎麼樣?”
雲遙轉過來,在面容被他看清的那一刻,腰側的兩隻大手突然放松,甚至聽見諷刺的一聲輕笑。
她也不氣,手扶上男人肩膀,撐着他的身體慢慢站起來,但人還是貼在他懷裡,有氣無力說:“……我走不動了,能麻煩蕭院長送我回病房嗎?”
唇角微彎,眼角眉梢都是迷人笑容。
下一秒,大腿被一隻大手卡住收緊,疼得她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
他嘴角含笑,眼裡冷若冰霜,“這樣的疼,才叫疼得走不動路。”
雲遙握住他的手腕,想拽開但拽不動,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男人低聲問:“攀上我那個傻弟弟,現在又來勾引我,什麼目的,誰派你來的?”
“……當……當然、是……”她疼得幾乎發不出完整音節,男人松了點力道,她緩了緩,高興說,“當然是瑤瑤早對您有了傾慕之情。”
皓白雙腕攀上男人肩膀,柔弱無骨的身子貼黏上去,雲遙嗓音低柔:“朱朱您還記得嗎,她一直對您念念不忘,經常對我講您天才一樣的人生經曆,瑤瑤早就崇拜您了,上午潇哥又跟我介紹了您,今天終于見到您的英人之姿,我還哪裡……哪裡忍得住……”
她說着雙頰飛粉,忍不住羞赧起來,熟蝦一樣蜷在他胸膛裡躲避他的目光。
蕭鄭息垂眼盯着她。
打量的目光很是犀利,看得她害怕,身子輕輕顫抖起來,像是任人欺負的柔弱小貓。
須臾,他輕柔地笑一聲,“你故意勾引我,你的潇哥知道嗎?”
“……他?”雲遙不解地擡頭怯怯望他,“我喜歡有才能的,有本事的,有才華的,我隻喜歡您。”
“朱朱知道嗎?”
“噓……”雲遙食指按上他的唇瓣,“不要再提了蕭院長,不然人家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勇氣就要敗光了,我在追星。”
男人哼一聲,将她打橫抱起,放回病床上,起腰欲走,領子忽然被拉住,雲遙又害羞又不舍地癡望着他,擡頭親一下他的下巴。
男人大掌撐上床頭牆壁,垂首附在她耳邊,呵氣如蘭,“你的勾引手段很拙劣。”
她愣了一下,臉色陡然紅起來,羞惱地輕輕推他,“你讨厭。”
他又笑起來,這次相對于之前嘲諷的,冷漠的,多了幾分捉弄成功的愉悅笑意。
雲遙打開微信問他:“帥哥,能加個微信嗎?”
蕭鄭息掏出手機掃一下加上。
等人走後,雲遙打開他的朋友圈,有些意外。
與潇哥的紙醉金迷不同,他的朋友圈盡是些罕見病例,希望有對此類病種感興趣的,願意進行相關研究的專家聯系他,與病人合作做相關病況研究。
點進與他的聊天頁面,拉起對話框。
瑤瑤:蕭醫生真是醫德仁心
蕭鄭息:小嘴挺甜,不知道有幾分真心
瑤瑤:有幾分真心,下次蕭醫生嘗一嘗就知道了
她發完蕭鄭息沒再回,中午,雲遙辦出院手續離開。
中藥丢在病房沒拿,吃幾片止疼藥的事,懶得花時間熬這種苦東西。
公交車路過中學門口,穿着校服的學生魚貫而出,門口堵滿了家長和車輛,公交車也被迫滞留。
原來今天高考。
這種擁堵盛況打開了乘客的話匣子,讨論今年高考語文卷子作文,有人誇誇其談應該如何撰寫。
雲遙看着窗外與家長深情擁抱的考生。
合乎時宜的,想起了一個男人。
如果高考順利,他應該已經上大學了。
他成績一直不錯,應該已經考出大山,去城市裡上大學了。
六月初,天氣已經燥熱起來,中午盛陽炙烤着大地,沒一會兒就曬出一身汗,衣服濕哒哒地黏在身上,雲遙原本就痛經的身體,更疼的走不動路,眼前甚至出現了黑影。
扶着路燈柱子,捂着肚子蹲下去。
渾渾噩噩中,感覺有幾個路人經過,視線落到她身上,并未多做停留。
不知道過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