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巫師和海盜來看,十三歲确實是能喝酒的年紀。”身邊一位看起來溫文爾雅的海盜說道,“不過,在這樣的年紀,家裡人保護你也是應當的。”
我和他聊了一會兒。從他的口中,我得知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比如說他也有一個十歲的女兒,也快上中學了,再比如說他家本來是開棕榈樹種植園的,可惜市場不景氣,再比如說海盜們都很迷信,船上有巫師是常事,大家都是法外狂徒沒什麼好嫌棄的。他甚至還知道阿茲卡班之類的事,因為他們有一項業務就是幫阿茲卡班運送貨物,直白點說應該算是銷贓。
真是法法又外外,狂狂又徒徒的。不過,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這樣的角落,巫師和麻瓜緊密合作、相互扶持,洛哈特你應該去做海盜啊。
“隔閡的消弭隻能出現在兩種群體身上:第一種是能夠左右這兩個世界的強者,一切的解釋權都可以攥在他們的手裡;第二種就是我們啦。”海盜們喝了點酒,開始展現出他們中年男性的本能。我好奇地聽着。他們喋喋不休,有的抱怨自己的出身,有的吹噓自己的成就,更有甚者,說自己能變成一條狗。他一定要給衆人表演一番,一邊大着舌頭,說了一串就連我也知道完全沒用的咒語,一邊蹲下去,趴在吧台底下,慢慢地爬開了。全場哄堂大笑,看着他慢慢消失在視野裡,可能是鑽到了某個角落。突然,一條瘦骨嶙峋的大黑狗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前後爪同側擺動,走得跌跌撞撞,淩亂粗糙的毛發上冒出一股酒味。衆人沉默了一會兒,緊接着就是震天動地地喝彩。
“真變了啊!牛逼啊兄弟!”
“狗屁!他裝的啦!”有人吹口哨喝倒彩,“這條狗你們都忘啦!那不是海上遊過來的嗎!媽的,看起來真是晦氣死啦,沒想到德米特裡這狗東西竟然把它訓成了,我草真的牛逼!”
這條狗似乎能聽懂海盜的嘲笑,擡起眼,憂郁地環視了一圈,像是不耐煩似的,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趴在了人群之中。有海盜沖它吹口哨,給它丢食物,它也隻是懶洋洋地接住,沒精打采地吃下去。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它很眼熟,湊過去,摸了摸它的頭。
“它有名字嗎?”
“沒有。誰想養它啊,海上來的大黑狗,很不吉利的,當時看它太可憐了,才讓它上了船,我們基本都不當它存在。”
聽起來更可憐了。我看向亨伯特,他已經把那瓶蜂蜜酒喝到見底,眼睛卻依然清澈明亮。看我正親昵地撫摸着狗頭,他皺了皺眉頭,“不可以。”
“不可以什麼?”
“你是想養這條狗吧?我告訴你,不可以,它看起來又髒又有很多疾病,絕對不能帶回家去。”
我撇了撇嘴。“可是,島上有這樣的流浪狗,不是很影響環境嗎?”
“那也不行。”亨伯特堅定地拒絕了我,“我也不允許你把它帶回莊園。它沒法做寵物狗。”
“那你要現在就把它安樂死嗎?”
“……那倒也不必。你怎麼那麼極端?”
“看它這樣子,如果沒人照顧,估計也活不久。”順着它的脊椎摸下去,每一節骨頭都清晰地硌在我的手心,“或者,就讓它在這邊生活,我們給它帶點吃的來?”
“那一樣是養着它,還不如收養。”
“那就收養吧。”我抱起狗頭,“就叫你伊麗莎白好了。”
“他是公狗。”之前那個喝醉了表演大變活狗的海盜爬了出來,糾正道,“我們……其實給他起了名字的……嘔……”
酒保趕緊去扶他,免得他吐在地上。好在他隻是幹嘔了幾下,又繼續起之前的話題,“那天天狼星很明亮……”
“别說了,德米特裡!那名字也不吉利!”有人試圖阻止他,可惜無效。德米特裡繼續講完了這條狗的稱呼,“西裡斯,他是……天狼星……”
“……瑪格麗特?”我看向亨伯特。
“不要,叫亞爾特留斯比較好。”
最後的結果如下:這條狗随便我們怎麼叫,我們可以給他帶點食物,但不會把他領到島上。海盜負責清理他的糞便,給他梳洗。這條狗很聰明,會用蹲式馬桶,也會自己洗澡,所以其實本質上隻需要我們留心一下投喂工作。等到夜深時,他自己也會跑出來,在無人的地方撒野奔跑,瘋狂吠叫。我真的對他心生憐愛,可惜亨伯特怎麼也不松口,甚至願意在回去之後給我領養一隻小貓,也不肯讓我把狗帶回家去。
“我可以讓他叫亞爾特留斯啦。”
“才不要!這太侮辱這個名字了!”
“不是你想這麼叫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