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飯是為承智要的。

那細眼驢臉的男人自稱賀妨，是賀府的管家。賀妨為他們留了一個待客的房間，還讓女童帶來了兩碗米飯和幾疊小菜，這菜雖然比不上無塵觀的，蘿蔔白菜倒也還算新鮮。

承智說：“我不善化緣，吃穿都是真金白銀買得，今天倒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姜水見他提不起吃飯的興趣，就道：“其實，你沒必要跟着我。”

承智将飯菜推開，走近姜水：“我知道你的本事，也知道你是個好人，所以我想和你親近，再從你這裡學些有用的本事。日後若是我能學成道法，有能力保護師兄弟們，那也不辜負我現在厚着臉皮纏你教我。”

姜水沒什麼話好說，他也不太會教人，想了一會兒才道：“我無門無派不僧不俗，實在教不了你。”

這小孩這種事情上考慮得挺清楚，姜水補充：“其實不必擔心，你們是葉落道長的師兄弟，我自然會盡力護你們周全。”

“上次就差點害死接慧，我不能總靠他人來保護。”

“你若有心要學真本事，可以叫你的四師兄教你，由他來教更明正言順。”

承智馬上接話：“四師兄，說句不好聽的話，四師兄就是一個擺着充門面的花瓶。”

姜水不知如何與他講清楚李襲明與葉落的關系，隻能盡量言簡意赅：“你們的四師兄，已經不是之前那個肉眼凡胎之人了，你可以試着依靠他。”

承智就不接話了，窗外有黑影竄過，似乎是隻貓。

兩人都意識到，貓代表着這宅邸的主人正留意他們這邊的情況。

承智又說：“那人的眼神令我很厭惡，無塵觀的人從來不敢用冒犯的眼神看我。”

姜水想了想：“我倒是有個注意，需要借用一下你的樣貌打探消息，你肯是不肯？”

“什麼主意？隻要你能提點我，我借什麼都可以。”

“附耳過來。”

承智依言走得更近些，姜水就說：“等會兒，我變作你的模樣去找那長臉男的，而你變成我的模樣呆在這裡。”

“我隻能變石頭和木樁，而且維持不了多久。”

“無妨，我來幫你。”

變化之術複雜在咒法與變化者的演繹，所以變死物容易活物難；靜者容易，動者難；自變容易，變他難。

姜水繼續：“我若是要将你變成我的模樣，為了盡量不穿幫，我們須将衣服換一下，你呆在房間的時候盡量不要動，不然障眼法容易失效。但也别傻呆着，若是有什麼異動，不用管我，你自行離去。”

“好，你變吧。”

姜水脫下白色道袍遞給承智，自己隻穿着接慧送的紅色裡衣。他對着承智吹口氣，念動咒語将承智變成了自己的模樣。

緊接着姜水又搖身一變，他平白突然矮了九寸多，那幻化出的鼻眼和衣服與真的承智如出一轍。

變好之後，他清了清嗓子走出房間。

隻留下房間裡的“姜水”安靜地坐着。

————————————————

天色已晚，明月高懸，外面隻聽見蟬鳴聲聲。賀符的一隻白貓從房檐上跳下來，化作一位白衣侍女。

她走在去往主人房間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