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她回過神來,對曾倩交代道:“行,我知道了。這幾天要是有客戶問起來,你就說周律出遠差了,信号不太好,等回來之後會第一時間和他們聯系。”
周弘博的團隊年紀普遍較輕,除了他自己外沒有能獨當一面做決定的人,言謹隻能先這樣安排,再盡快把人找回來。
曾倩離開後言謹去了周弘博的辦公室,環顧四周,屋子沒什麼淩亂的痕迹,可能是保潔阿姨進來收拾過。突然,言謹看見一隻手表放在空蕩蕩的茶幾上,旁邊還有個破了角的盒子。
言謹走近,拿起手表看了看,CORUM的金橋女表系列,白金鑲鑽款。透明底蓋、水晶玻璃表鏡、沒有表盤,一條數軸上嵌着大小不一的齒輪和镂空的指針。言謹戴過這個牌子的表,隻是是素面的。
想起那天背着手靠在門框上,滿臉愉悅和她說「新年好」的周弘博,言謹心下一驚。
但很快她就止住了思緒,把手表放回原位。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到人。
她和方誠打了個招呼然後開車去了周弘博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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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厭的門鈴聲響起,周弘博坐在客廳的地毯上裝作聽不到。可門外的人不肯輕易罷休,門鈴變成了劇烈的拍門聲。
周弘博爆了句粗口,撞到幾個空酒瓶,搖搖晃晃地起身去開門。
一條縫隙中出現言謹的臉,周弘博下意識就要關門,言謹迅速把腳伸進門縫。
周弘博盯着她,半晌沒說話。言謹直視他的眼睛同樣一言不發。最終,周弘博敗下了陣,松開門把手,自己轉身回了客廳。
言謹跟在後面,這是她第一次踏足周弘博的私人空間。
“言大律師大駕光臨來我這兒,是有什麼指教嗎?”周弘博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架着腿,語氣嘲諷的說道。
“律所不要求合夥人打卡,但你電話關機、消息不回、幾天不見人影,是想幹嘛。”見他這個态度言謹就也沒有客氣。
見她開口閉口還是律所、工作,周弘博這幾天壓下去的怒火此刻又升騰了起來。“你他媽是個機器人嗎,腦子除了工作能不能裝點其他的!”
言謹有點生氣,語氣也變了。“其他?呵呵,我和你說得着其他嘛~”
這幾年,言謹為了賺錢收斂了很多那些惹人厭的習性,但性子沒變,隻要需要,那氣死人不償命的嘴臉她随時可以重新擺出來。
果然,周弘博被噎的直喘氣,然後霍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指着言謹卻說不出話來。
半晌過後,他頹力地坐回到沙發。拎起地闆上的半瓶酒喝完,然後小聲開口,“你就一點也不喜歡我?”
預料成真,言謹給出早已存在的回答,“我對你的喜歡隻在辦公室和床上,而且現在,前者更重要。”
周弘博心口一痛,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為什麼,老子哪裡配不上你。”
“不是配不配的問題,是我們不合适。”言謹
“不合适你跟我上床?”言謹幾句話又惹出了周弘博的怒意,隻是洩過一次氣後再發火難免顯得有些勢弱。
“難道你第一次跟我上床是因為喜歡我?”言謹反問。
“我,”周弘博再次被噎住,他不能自欺欺人的說自己對言謹是一見鐘情。
“可我現在喜歡你啊~”周弘博望着言謹在心裡說道。
然而他示弱的眼神沒能讓言謹心軟半分。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這種事太常見,言謹不覺得需要什麼額外的關懷。同樣,她對自己不喜歡一個喜歡自己的人也沒有丁點的愧疚之情。他們都隻是在做自己的事情,在經曆自己的感情,彼此之間沒什麼不相幹。
于是言謹開口重新說起了正事。“電話開機,周一到律所上班。好些客戶找不到你電話都打到所裡來了。”
眼見郎心似鐵無可動搖,周弘博低下頭,眼裡湧出幾縷恨意。
該說的都說完,言謹轉身打算離開。
“言謹。要是我撤資,讓律所散夥呢。”周弘博在言謹背後開口。
話落之後房間裡再無其他聲響,整個空間安靜的像是空氣都凝結了。
腳步停下,言謹緩緩轉過頭。
如果說剛才她隻是對周弘博的态度有些不滿,那現在,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言謹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胸膛裡湧動的怒火。
“你是在威脅我?”言謹的聲音毫無起伏。
周弘博強撐着沒有低頭。
言謹冷笑一聲,眼神裡是毫無遮掩的鄙夷和嘲諷,“好呀,周一上午,帶着你的律師和财務,我們所裡見。”
不管周弘博是沖動的随口一說還是真有這個打算,言謹不在乎,她走到今天,沒有誰是真的離不開的。
周弘博被自己的驕傲拽着沒能起身,就這樣看着言謹身影消失在了門闆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