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漾失去了往日的華彩,來到監獄,探望馮旭。他此刻無助地像個孩童:“馮叔叔,我該放棄賀元韬嗎?”
“其實你已經明白答案,叔叔再說什麼,也隻是徒增你的煩惱。”
裴漾木然點頭。
馮旭慈愛地端詳裴漾,這是他的孩子,本不應該降生卻奇迹般地幸存長大,以另外一種身份來到自己身邊。
這就是命運輪回吧。
裴漾整理好思緒,他僅存的一絲理智讓他想到了方育。
“方老師會不會被調查?”
“我和方育的關系比較隐晦,沒人回去調查他,放心。”
裴漾眼含着淚:“是不是賀靂和蘇梅聯手一起對付您?可是你們畢竟是多年的老朋友,他怎麼能助纣為虐,公然投敵?”
“因為我。”裴漾說得很堅定。
他看着依然滄桑的馮旭。他早應該想到自己和馮叔叔微妙的處境,現在馮叔叔锒铛入獄,蘇梅一定是和賀靂做了交易,各取所需。
裴漾穩住自己的理智,理性思維讓他慢慢分析,如果真是這樣,除了賀靂,蘇梅也在在尋覓時機,她一直跟蹤自己。
顯然,自己和賀元韬就是她聯合賀靂的籌碼。這場交易不僅會讓蘇梅和賀靂分到雙子傳媒這塊業内公認的肥肉,還能破壞自己和賀元韬的戀情,讓馮旭進監獄,一舉三得。
裴漾卻毫無自救和還手之力,他什麼都做不了。救不了馮旭,也無法在一個完整的家庭前教唆賀元韬和自己遠走高飛,甚至他自己都差一點身陷囹圄。
裴漾啊裴漾,你活了24年,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獄警提醒裴漾探監時間要到了,馮旭言語激動:“漾漾,能叫我一聲爸爸嗎?”
裴漾不明所以。
沒等他問,獄警帶他走出監獄。
獄警說有人咬死馮旭多重罪行,不至于死刑卻也是無期。
裴漾最後依靠的臂膀也被狠狠地砍掉,他如墜落的天使,步步淪陷,跌入深淵。
裴漾走出門,一個在角落裡的男生摘下墨鏡,叫停獄警,聲音冷冽地好聽:“等等,我有話和馮旭說。”
這才是初秋啊,路旁的樹葉早已齊刷刷地褪去了鮮嫩的綠,換上了金黃的衣裝,從樹枝分叉跌落,鋪滿一整個街道。
裴漾蹲在監獄圍牆外,抱頭痛哭,他不知道接下來他該怎麼辦。
他想着賀元韬會不會責怪自己又一次單方面分手,這一次他不是耍脾氣,而是看到了血淋淋的現實才做出的決定。
溫琳說得對,一段不被祝福的愛情最終會走向分離。
蘇梅在辦公室吩咐陸東去倒兩杯清茶,他看着高大而正氣的男人:“賀總,嘗嘗琅城獨有的清茶。”
蘇梅示意陸東出去,她用上好的紫砂茶杯為賀靂斟茶,遞到他面前:“能清心明目,無毒。”
賀靂坐下,接過茶,微微抿了一口:“茶是清茶,無毒能明目,而人卻心狠手辣,配不上這杯茶。”
蘇梅微微一笑:“其實有毒。但隻有比這杯茶更毒,才會無毒。所以,這杯茶對你我無毒。”
“哪怕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這麼恨他。”
“你也是,稱兄道弟這麼多年,其實你無時無刻不恨,恨他搶走......他。”蘇梅打開手機鎖屏,賀靂看着站在蘇梅旁邊的男人,他身體微微顫抖。
“所以,我們這次合作愉快,雙子傳媒我們五五分成。”
“我根本不需要雙子傳媒,你全拿走我也無所謂。”賀靂轉身欲走。
蘇梅冷哼,對着他的背影:“賀靂,你真的厭惡賀元韬是同性戀嗎?或許我應該說,你嫉妒裴漾,不是嗎?”
“你想說什麼?”“我隻是提醒你,你現在已經結婚,和自己的妻子恩恩愛愛,不要節外生枝,尊重你的妻子。”
“我有分寸。”
“還有,你打算怎麼處理裴漾?”
“他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出現。”賀靂說:“最好死掉。”
蘇梅喝茶,腦内盤旋複雜的思緒。
蘇梅:“這場合作到底為止,我們以後還是各走各的路。”
賀靂沒有任何回應,重重地摔門離去。
賀元韬全然不知發生了的事情。
他是第二天早上醒來的,看着病床邊的是溫琳,不是裴漾,他就已經大感不妙。他捂着包着紗布的頭,下床的動作弄醒了溫琳。
“兒子,你幹什麼?”
“他人呢?”賀元韬忍着怒氣,額頭青筋暴起,語氣嚴厲,一字一頓:“他,人,呢?”
溫琳依舊不緊不慢地回複他:“他已經說了,你們到此為止。”
賀元韬根本不信:“是你們逼他的。”
“你被他迷惑了,我們必須救你。”
賀元韬反應過來,他的父母隻是覺得自己因為被裴漾下了藥,因為新奇好玩,因為标新立異,他們從來沒相信自己。
溫琳說:“你爸爸會處理好的。”
處理?按照他爸爸的手段,會怎麼樣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裴漾?他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