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王的身影投到眼瞳之後,安惜年的臉色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更加蒼白。
按照剛剛複位的記憶,從末世降臨至今已經過去七年。
這七年來,無論是她和雙親一起求生的前兩年,還是之後的五年,她都從沒有聽說過、更不可能親眼見過如此巨大的喪屍。
喪屍即使變異,也很少能改變體型。即使有,體型的變化也不會超出“人類”的範疇。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難道喪屍還能二次進化?】安惜年盡力抵擋聽到喪屍王号令後變得狂暴的喪屍,動作間控制不住想法的強度。
系統理所當然地捕捉到安惜年的心音,回應道:【你連這個都忘了?】
安惜年幅度輕微地皺眉,同時戰鬥動作仍然流暢,在白億出手的間隙,把刀尖送進喪屍的心口。
【就像你們普通人類可以轉變成異能者,喪屍經過這麼多年,當然也是能進化的。】系統解釋着,【而且異能者或者修士一旦被感染成喪屍,也會變得比一般喪屍更加棘手。】
系統說到末尾之前停頓片刻,語氣帶上對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的包容感,高高在上道:【這可是常識。】
【哦,常識。】安惜年模棱兩可地回應一句,餘光随即捕捉到一隻喪屍即将攻擊到處于她斜後方的白億。
她強行扭轉身體在慣性下走勢,收起手臂把耳機開機。
一聲清脆且不假思索的“白億!”傳遍這一小片戰場。
白億的動作下意識停頓,避開了喪屍攻擊的動線。
安惜年趁機沖向白億身邊,手起刀落,喪屍的頭顱瞬間掉落砸到她的腳背。
兩人都沒有心思去在意向旁邊滾遠的那顆腦袋。
白億的喉嚨顯出吞咽的動作,雙唇微啟正要開口,腳下的地面突然傳來地震般的顫動。
安惜年收回與白億對視一瞬的目光,面對遠處向他們奔跑而來的喪屍王,舉起武器嚴陣以待。
可她的内心沒有外表表現出的那樣平靜。
【我剛才叫了他什麼?系統,你聽到了嗎?我怎麼會……】
混亂如同巨大的海浪,兜頭向她倒灌過來。
安惜年握持武器,手和腳都發麻冰涼,斬殺喪屍的動作盡管熟練,卻像生鏽的機器一樣卡頓。
還沒得到系統的回應,她突然猛地深吸一口氣,把所有不合時宜的思考都抛之腦後。
【現在不是探究大腦秘密的時候。】安惜年像是在說給自己之外的其他人聽,【得專注對付那個大東西。】
記憶裡相伴了五年的搭檔顯然也是這樣想的。
安惜年與白億交換眼神,各自颔首肯定對方的想法。
再眨眼,原地已經沒有兩人的身影。
白億護住要害,提起最快的速度在前方開路,安惜年緊貼在白億身後跟着,直到兩人與喪屍王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二十米之内。
距離剛好的那一刻,安惜年向前踩下的小腿肌肉爆發出能量,蹬地的瞬間連鞋邊的小石子都被震起。
月光不偏不倚地照亮戰士的前路。
她躍上幾米外喪屍的肩,借力再借力,接連踩着幾隻喪屍的腦袋,毫不猶豫地向喪屍王而去。
沖到半空,算好位置即将落到喪屍王身上的時候,安惜年恍惚間發現這一幕似曾相識。
身體錯覺中被冰冷的海水包圍,行動滞緩。肩背都出現了多餘的重量,像是正背着推進器類型的設備。
她的視野裡忽然出現了無數細密的氣泡,迅速歪斜搖晃着向上方海面升去。
不尋常的巨型怪物,和試圖挑戰它們,卻不及它們一隻手掌或一尖觸手大的人類。
這種看似毫無勝算的戰鬥,她似乎和身後的搭檔挑戰過不止一次。
系統聽到安惜年的想法,忽然出聲:【那是當然。畢竟你已經和他相伴很久了。】
安惜年當空扭身避過喪屍王扇過來的掌風,順勢把長刀插進喪屍王的手腕,引體向上,平穩落到喪屍王的手臂。
抽刀向喪屍王的頭部低身奔去時,安惜年的耳機回應系統的話:“‘很久’是有多久?”
系統毫不擔心安惜年此時的情況危機,語氣平靜到甚至帶有笑意:【剛才不是說過嗎?五年。】
“哦,五年。”安惜年點點頭,“我确實有跟誰認識過五年的感覺。”
喪屍王的另隻手掌拍蟲子一樣地落下,安惜年閑聊似的跟系統交談,身形不斷靈活躲閃,毫發無傷。
五、六次閃身過後,安惜年來到喪屍王的肩頭。
短短幾十秒,安惜年已經摸清喪屍王的行動特點。
“這玩意大是大,力氣一定不小,但行動并不算敏捷。”想法被耳機如實播出。
安惜年甚至沒有拿出最快的速度,已經可以完全避開對方的攻擊。
既然弄明白了對方的實力,接下來就可以開始反擊。
對付喪屍,無論它們長得有多奇形怪狀,緻命處隻有那三個。大腦,脖子和心口。
她的指尖輕動,讓刀柄在手裡旋轉半圈,刀刃朝上。
指腹摩挲過刀柄上的捆繩時,腦海裡忽然出現不合時宜的古怪想法:“我之前好像把這刀插在某個石洞裡了?怎麼現在還在我手上?”
但沒人會給她解答,現狀也沒有餘裕讓她尋求一個答案。
一瞬間的走神之後,她重新把注意力全部投入當前的戰鬥。
腳步速率加快到極緻,安惜年讓自己跳遠一樣地躍起。
腳尖在前,經由劇烈動作而從褲腰裡散出來的上衣下擺在氣流中獵獵作響。
她用雙手握住長刀,從側插進喪屍王的脖頸,借由慣性讓自己的身體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