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秋凜秋冽一樣的攻略者負責調度傳訊,像餘葉南一樣在一線的戰力負責制服白衣人和黑衣人,同時保護自發參與到這場自由之戰裡的其他攻略者。
隻要團結在一起,他們肯定可以——
秋冽在腦海裡一閃而過的想法沒能結尾,被空間内所有耳機一同響起的緊急呼叫聲打斷。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秋冽下意識握緊姐姐的手,另一隻手重新戴好耳機,接通呼叫。
她沒來得及開口,耳機裡已經傳出斷續的慘叫,和秋冽勉強能聽懂的一句:“白塔出動!”
-
全逸天用藤蔓卷起那個不知在朝手裡的耳機吼些什麼的人,把對方送到一旁安全的地方。
同時,她撐起一片由堅硬植物制成的防護牆,為身邊的人抵禦前方和左側的火力攻擊。
幾分鐘前出現的身穿白塔制服的白衣人,顯然與黑衣人并不在同一水準。
按照攻略者的直播排名來衡量,這些白衣人每一個都擁有排到前一百名的能力。
全逸天在對方的火力下咬牙苦撐,可緊密結起的植物莖蔓還是吃痛似的逐漸松散開。
一束極細的能量柱穿透植物防護牆的縫隙,擦過全逸天的上臂,留下一道止不住的血痕。
焦熟的氣味在沙塵和硝煙味道中升起,鑽入全逸天的鼻腔。
被能量柱擊中的地方,比起刀傷或槍傷都要更痛。
可全逸天連感受疼痛的時間都沒有。
她高聲罵過一句,回頭對處理另外幾個方向攻擊的伊蒙叫喊:“我們在這裡撐不住!先去到安全的地方!”
伊蒙立刻同樣扯着嗓子回應,話語的内容全逸天卻聽不懂。
一瞬之後,她反應過來伊蒙剛才喊得可能是“現在語言不通,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就像她現在想對伊蒙說的。
白衣人們的攻勢越發密集且凜冽,始終繁華的一樓現在遍地哀嚎,目之所及全都是各種顔色的血液,跨兩步就可能踢到一截斷肢。
全逸天知道自己的植物屏障撐不了多久,恐怕下一秒就會被能量柱穿透。
何況此時此刻,她與好不容易建立起信任關系的同伴語言不通,連最基礎的交流都沒辦法做。
焦頭爛額下,她原本堅定的心有了動搖。
她開始懷疑自己頭腦一熱,特意從安全區域來到戰場的意義。
她到底為什麼會站在這裡。
她怎麼可能不言不語、不需要任何交流,就能把一切解決。
她又不是安惜年,為什麼不去做自己能力範圍之内的事情,為什麼要拿自己的性命做賭。
分神恍惚之下,全逸天結起的植物屏障突然失去控制,全部松散開。
意識到自己的異能發生了什麼的瞬間,全逸天的時間無限拉長。
她能看清遠處的白衣人平靜地重新架起能量槍,将蓄能的槍口對準她的心口。
視野旁側,原本在她背後的伊蒙以最快速度向她狂奔過來。對方表情失控,伸出的指尖繃緊到極緻,盡力縮短他們之間一分一毫的距離。
可伊蒙的行動不可能比能量柱更快。
全逸天的眼皮痙攣似的跳動第一下時,能量柱已經從白衣人手裡被發射出來。
明明之前在直播任務中經曆過數不勝數的生死之際,全逸天的身體下意識躲避,卻也知道自己這一次不可能像以往那樣再次成功保下性命。
能量柱的嗞響越來越近。
唇角肌肉忽然不合時宜地聚集、上揚幾分。
像她這種因為弱小才被抓來供觀衆娛樂的角色,隻是幻想自己能改變現狀就已經足夠可笑。
【到底還是賭錯了。】
在與神的豪賭裡,即使拿生命做賭注,她也不可能有勝算。
全逸天任由身體重心歪斜,認命地閉上雙眼。
嗡——
極高的能量因子全數擊中防護罩,沿圓形罩外部向後四散而去。
全逸天耳邊是止不住的回聲。
在瑩綠色的魔法防護罩裡,她呆愣地向上望去。
白塔二樓,一個跑掉了最愛的寬大帽子的人正在向她哭喊,唇角還帶着狼狽的血迹。
對方的聲音分明傳不進來,全逸天卻能聽到那人在說什麼。
她喉嚨發緊,從聲帶擠出一聲不成調的哽咽。
原來即使世界不同,語言不通,隻需要一個眼神的交彙,就足以讓靈魂共鳴。
就像她剛才選擇救下那個通訊的人。賭桌的這一邊,從來不隻她自己一人。
耗盡女巫魔力的最堅硬的防護罩,在維持一秒之後消散。
全逸天如夢初醒、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起,掌心被地面的碎石擦出道道血口。
她被趕來的伊蒙一把箍在臂彎裡,往安全區域撤離。
視野中,她忽然看到幾個同穿白塔制服的人,背對她和伊蒙的方向,與剛才操作能量柱攻擊她的那些白衣人對立。
記憶蘇醒,全逸天發現站在這些奇怪的白塔員工最前面的那個人她認識。
那人一頭紅發,流光溢彩的耳釘沒有被飄揚的發絲遮蓋。
全逸天的視野仿佛一場細綿的雨幕籠罩。
再眨眼,百米遠之外,曾對準她舉起能量槍的那幾個白衣人,在紅發女面前安靜倒下。
紅發女脫下身上的制服,将長發高高束起,一步步走出那片停不下的細雨。
對方與全逸天對上眼神。
瞬間,對方身後的大屏上安惜年與白億的直播、以及協會會長的娛樂加場畫面統統消失。
隻留下一句無論身在白塔何處,都能看到一句标語:
攻略者高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