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正中央,掉下一根沾血黏肉的人骨。
那似乎是手臂或者腿部的骨頭,朝向安惜年的這一側,有一道長達骨頭一半的裂痕。
“抱歉,處刑過後的骨頭大多不完整,挑選起來耽誤了時間。”獵場管家的聲音裡暗含興奮,解釋過後就不再出聲。
安惜年還有伊蒙要處理,因此給白億遞了個眼神,讓他去拿那根骨頭。
然後她轉頭重新與伊蒙對峙。
伊蒙身體發顫,像是發現衷心的主人居然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每個音節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騙我!”
安惜年寫到:“我沒有。”
伊蒙的表情陡然扭曲起來,卻在某一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他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白億同樣不怕伊蒙這隻怒火沖天的烈焰犬,自然地把骨頭叼到伊蒙面前放下,随即幫安惜年解釋起來。
“她從來沒有說過謊。”
“第一次聚會上,她隻表示自己不是狼人,這是事實。”
“而提出不能讓狼人全滅,隻是一箭雙雕而已。既能避免重開一局,又能保證她自己的安全。畢竟我們不知道,如果狼人陣營全滅,她會不會受到牽連。”
伊蒙呼吸急促:“但是當時我提出存在背叛者,你根本沒有反應!”
安惜年簡直莫名其妙。
白億更是直白地嗤笑:“難道要把這件事大肆宣揚嗎?我們又不信任你。”
伊蒙混亂地閉上嘴。
半晌,他喃喃開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身份的?”
安惜年寫下:“一開始看規則時。”
伊蒙手腳逐漸恢複人類的狀态,站起:“顯示給你的規則和我們的不一樣?”
安惜年:“一樣的。隻是那上面沒有我在房間門上看到的圖案。”
其實12号位在最初猜得沒錯。
她和白億這對固定搭檔,确實是身處不同的陣營,才好看。
她的房間門上畫的是一個和狗很像的動物,但絕對不是規則裡顯示的狼人圖案。
讀規則時,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有問題。
根據曾經在她的世界裡摸過的狼人殺規則,安惜年很快确定自己極可能是個二五仔。
二五仔可能在明面上屬于好人陣營,也可能屬于狼人。
而在她第一夜沒有和狼人一起醒來,卻因同步了白億身上的重傷而睜開眼時,她确認了自己是好人陣營裡的一員。
既然她明面上是好人,那麼她理應可以殺掉狼人。
果然,在她讓4号位狼人斷氣後,狼人不可以自刀的這條限制,沒有在她身上降下懲罰。
就在她懷疑二五仔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時,白億再次給了她答案。
當時,白億說,如果搭檔是一狼一非狼的情況,作為狼人的隊友就可以在早晨悄無聲息地潛入對方房間,再把人殺掉。
其實白億的用詞并非完全準确。
這條規則不是為了一狼一非狼的搭檔而制定的,而是為了她。
背叛者的唯一用途就在這裡。可以潛入自己純好人陣營的搭檔的房間,殺掉搭檔,為狼人陣營效力。
嚴于音今天才明白過來的事實,她和白億在第一夜過後的那個早晨就全然掌握了。
那時候,她把這些推斷以心音傳給白億之後,為了不讓觀衆起疑,才又用設備誇了白億聰明。
伊蒙驚訝地合不攏嘴,講話開始結巴:“你……你隻憑規則裡沒有你看到的圖、圖案,就能知道遊戲裡還存在背叛者?”
安惜年指尖停頓片刻:“也不算是。我的世界裡也有這種遊戲,有些裡面會引入背叛者的機制。”
“你的世界裡的人都喜歡玩這種遊戲?怪不得你惡劣又卑鄙!”伊蒙大喊。
安惜年:“……”
聊天就聊天,為什麼要人身攻擊她。
咽不下這口氣,安惜年在屏幕寫下兩個字:“火狗。”
沒想到伊蒙不僅沒因為“火狗”兩個字而感到冒犯,反而嗚鳴一聲。
他的表情瞬間變得乖順起來,眨着一雙狗狗眼,臉頰飛紅,低下頭就要把自己的腦袋往安惜年掌心湊。
安惜年一連後退五米,心裡和白億此時的大罵同步。
白億:“滾開!變态!你到底有什麼毛病!不要靠近惜年!”
伊蒙絲毫不在意白億的罵聲,一臉餍足:“惜年,你是我的主人了。”
【什麼?!】
情況急轉直下且莫名其妙,安惜年心裡崩潰,表情也崩裂開。
“在我們那裡,以‘狗’稱呼烈焰犬,就是希望當烈焰犬主人的意思。”
伊蒙忽然冒出一條燃燒烈火的尾巴,搖得像即将起飛的直升機,火星炎炎:“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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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事要緊。
安惜年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蹲到白億身邊,環住老虎腦袋安撫炸毛老虎。
同時,她指向剛才被白億放到伊蒙面前的骨。
伊蒙回頭看去:“這個?”
他的鼻尖動了動,凝重起來:“……嗯?怎麼一股,昨天11号斷肢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