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要是真容不下他,那他現在就該在那處陣法結界裡——完完全全被獻祭。哪可能被天道送走曆劫又被這位“萬物主”強行拉回來瞎搞。
有風拂過,祁曦稍微冷靜了些,坦然自若的反問:
“是天地容不下,還是你容不下?”
“萬物主生來代表天地意志。”
溫和的嗓音理直氣壯的講着這樣的話,讓人有些讨厭不起來。
“……你開心就好。”
臉皮厚到讓人發指,祁曦沉默的想到。
“要和我打一架?”
祁曦摩挲着劍柄,側首打量他,“雖然鏡面世界限制修為,但……一個分身未免有些看不起我了。”
“紀封華暫時不會有事,隻是……得麻煩你再留一會聊聊天。”
自稱萬物主的男人一甩袖子,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意味,他定定望着祁曦,似乎笃定了祁曦不會拒絕。
這話在這個時候倒是有些可信度的,畢竟他現在最着急的是把人拖在鏡面世界,撕破臉暫時還不至于。
祁曦也是配合的收起劍,一副好好聊聊的樣子:“那你繼續尬聊起話題吧,我盡量理你。”
“不過你也知道,如果我發現你是騙我的話……”
“你放心,本座還不至于在這種小事上撒謊。”
“其實本可以不這樣的,你若與吾一道,便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相對無言沉默半晌,萬物主道。
“你在和我開玩笑吧?和你一道?怎麼說我當年可是靈界唯一一個主張以戰止戰殺穿……”
祁曦覺得這話多少有點不可理喻,“讓我和你一道?”
“以前靈界确實有那個實力,但今時不同往日,你可以重新考慮……”
他的話是被一道突然出現的空間裂縫打斷的:“我靠……”祁安左指一下右望一眼,“我是不是來得不太是時候?”
祁曦朝他招手:“沒有,你過來。”
雖然以前對峙鬧得兇,但真看見本人了……祁安利索的跑到祁曦身後躲好,做劍靈也貴在有自知之明。
不在意的眼神掃過祁安,萬物主正欲繼續,卻又停頓,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垂眸低喃:“失敗了……”
*
紀封華坐在地上,揉着剛才被踹的膝蓋:“倒黴……下回不在秘境結識旁人了。”
嘀咕幾句後他起身觀察四周,昏暗的光線不知來處,腳下是長有青苔的石闆路,蜿蜒向前不知去處。
紀封華順手摸了一把旁邊的石壁——光滑但感覺黏膩,他立馬就收回了手。
莫約三尺寬的石闆路,另一側是深不見底的山崖,匆匆一瞥便讓人發怵。
沒有方向,紀封華大略張望一眼就擡步往前走,至于這個方向是不是前方那就不用管了。
漫無目的地走了一陣後,紀封華停下,這條古怪的路似乎是沒有盡頭的……
不知何處一直傳來水滴落下的聲音,紀封華開始煩躁,這到底是哪裡?
紀封華也朝一旁深淵揮過幾劍,但也沒有在這個昏暗的空間裡泛起一點漣漪。
不辨晝夜,不曉時分,空寂環境裡讓人不間斷的水滴聲……紀封華皺着眉,不由得開始焦慮不安。
“有興趣了解未來嗎?”
紀封華在一瞬間懷疑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是自己的幻覺,直到他擡眸真切看見一個白色身影:
“……你是誰?”
雖然有人出現讓他在這一刻無比安心,但古怪的環境和突然出現的人影,紀封華怎麼想都覺得有問題。
“這不重要,告訴我,你有興趣知道未來嗎?”
聲音溫和清晰,似乎并沒有威脅性,但聲音的主人也沒有回答的意思。
紀封華坐在地上,沉默着端詳來人片刻,直截了當:“沒有。”
“如果有人死了呢?”
萬物主,或者說他的分身從容蹲下和他對視,“如果離開的是你親近在意的人呢?”
如果是親近在意的人呢?
他親近在意的人還有誰呢?
紀封華呼吸滞了一瞬,卻也冷靜:“身份都不敢直言的人,我為什麼要信你?”
“這并不沖突。”
“行吧,你開心就好。”
左右現在也沒什麼離開的辦法,聽他瞎講會吧,紀封華看得很開,“你講吧,我盡量信一下。”
“魔族入侵,為了靈界蒼生獻祭封印。”萬物主笑吟吟的和他對視,似乎也很期待他的反應。
“哦。”紀封華短暫的思考了一下然後面無波瀾的點頭。
沒料到他會是這種反應,萬物主繼續:“如果我說我能幫你改變呢?”
紀封華神色微妙,欲言又止。
好半晌他看對方似乎真的要長談,忍不住打斷:“那比較像我的死法,别硬往我師尊身上套。”
“好吧。”仔細想想或許是這個理,他追問,“那如果是為了你呢?”
如果是為了他呢,那抛開魔族入侵這個前提的真實性,這段話能信八分。
沒事,信歸信,但不必表露出來:“那你不如編我師尊是飛升仙人下凡曆劫遭難。”
“那如果是呢?你縱有八分不信,但你賭的起剩下那兩分嗎?”
萬物主朝他伸手,“你敢賭剩下兩分他離開你的可能嗎?”
好問題,敢賭嗎?
紀封華看着伸到面前的手,也這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