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倒是找你過來,你這一過來我竟是忘了要說什麼。”
祁朝這陣子倒是個忙的,但聽是紀封華過來找他,還是抽出了時間準備和他長談。
看見這個規規矩矩跪坐在面前的少年後,突然又歎息。
紀封華擡手倒了一杯茶推過去,低聲開口:“想必是為了離安劍的事了。”
“既然提到了離安劍,那我倒是要說上一句,這種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一次了。”
祁朝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輕聲道。
也不知哪裡來的底氣,紀封華低聲反駁:“這個宗主你要和師尊去說。”
祁朝瞟了他一眼,輕嗤:“我又管不住他。”
“……”難道我能管?
“想聽聽你師尊的事嗎?”祁朝轉而問他,語氣無奈。
紀封華心念一動,這個他還真有興趣:“宗主請說。”
祁朝微擡首,臉上似有追憶之色:“你聽說過他那位小師姐嗎——姜淮念,就是你們在永燈府碰上的那位姑娘。”
他清楚看見了紀封華眼裡一閃而過的詫異,輕笑繼續:“沒聽過啊,那沒事,反正重點也不是她,她隻是一個小曦生命裡一個重要的轉折點罷了。”
“對了,還沒問呢,你對你師尊是什麼印象。”
他突然反問讓紀封華有點不知所措,想了一圈後覺得講他不好稍微有點昧良心了,講他好吧……
紀封華想到了自己還殘留的十天禁閉。
最後紀封華點點頭:“師尊人挺好的。”
一直觀察他表情的祁朝眼神暗了些:“下回說話前别猶豫。”
紀封華一下子沒明白他在說什麼,頓了一下後他急忙解釋:“我沒有對師尊不滿的意思,我是真的覺得師尊人挺好的。”
祁朝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麼,順着自己剛才的思路繼續:“小曦出生的時候是難産,我們的母親也就是死在難産上了。”
“他出生沒幾年,父親失蹤在了魔域,多年來了無音訊。”
紀封華安安靜靜的聽着,又有點想不通祁朝和他聊這些幹什麼。
“他那時年歲小,雖然我們師兄弟忙着修煉不太顧得上他,但他有師尊陪着,又不懂這些,所以也還算活的肆意。”
“是個,很乖,很愛笑的小孩子。”祁朝禁不住揚起嘴角,看得出來回憶這段往事時他的愉悅。
紀封華對着他的話發懵,就祁曦?乖?
紀封華默默覺得這比當時在永燈府聽見祁曦對琴塵說顔雪悅乖更讓人震驚。
不過,祁曦在祁朝眼裡叫乖,那顔雪悅……嗯,那倒是勉勉強強能算一個乖字。
祁朝對紀封華活躍的思維毫不知情,接着往下講道:“後來,你最小的師姑拜進了師尊門下。”
“她其實天賦不怎麼樣,是你師尊想要一個年歲差不多的玩伴才被破例收下的。”
講到這件事的時候,祁朝臉上也有些無奈和愁緒,“她同時也是五長老的道侶。”
“後來的事,你就算沒聽過也能猜出一些吧。你們這次永燈府之行,那個邪修就是當年的罪魁禍首了。”
“你小師姑當年的‘死’,讓你師尊的性格有了很大的變化,和你阮淮君師兄也結下了梁子。”
紀封華眨了眨眼睛,依舊是認認真真的聽着,但心早就不知道飛哪去了。
顯然是看出來了他走神,祁朝敲了敲桌子提醒,嘶,真不愧是小曦養出來的,這聽着聽着就走神的習慣還真是如出一轍。
或許是祁朝的動靜把他喚回來了,也可能是窗邊的冷風呼到了臉上,紀封華馬上回了神:“宗主。”
對面的人盯着他,紀封華表現的老老實實:“是弟子的不是了。”
*
鄒元明和柳景勝忙着和昭天閣的人商議過幾天的交流賽;
紀涵容在照顧婁婷;
南門語薇和蕭梓領着幾個弟子負責在水鏡前監視秘境中的衆人……
所以閑着的祁曦很自然的被趕去看他們的比鬥了。
“紀封華去找宗主了?”紀封華去找祁朝之前随便找了一個雜役弟子去通知祁曦。
後者驚愕之後,就是淡漠,“去就去呗,還通知我做什麼,我哥又不會吃了他。”
過來的弟子看着祁曦微蹙的眉頭,心道六長老還真是有些口是心非。
“那,弟子先告退。”
“等等,你把四長老喊過來,說本長老無聊了,不想呆了。”
“……是。”
祁曦想不明白,好好的紀封華去找祁朝幹什麼?
*
“十餘歲,少年初長成的年紀,你師尊那張臉你應當也知道有多招麻煩。”
紀封華懵懂的點頭,雖然沒見過但也确實聽說過。
祁朝扶額,現在回想起那些事都還覺得鬧心:“當時也确實是給宗門招來了不少的麻煩。”
紀封華立馬就反應過來了那些“麻煩”會是什麼,垂首斂眸掩住了眼裡一閃而過的戾氣。
“後來……”祁朝頓了一下,像是發現了什麼,話到嘴邊咽了回去,改口道,“要不你帶入一下?”
“母親死于難産,年幼父親失蹤,跟着最喜歡的小師姐離宗,結果因為一部分自己的原因,小師姐死在了外面沒能回來。”
“這種孤僻封閉長居禁地的時候,最敬重的師尊仙逝也沒能見上最後一面。”祁朝平靜的講着這些,最後反問他,“你自己心裡會怎麼想?”
祁朝寥寥幾句話把事情講了出來,聽起來倒是沒什麼……
但紀封華将自己帶入後,心裡一沉:“哪怕旁人不曾怪罪,心裡還是内疚的。”
頓了一下,他想起來祁曦在青禦宗的地位,“旁人的好與照顧,着實受之有愧,但卻之不恭。”
紀封華停了片刻,沒講出最後一句,就祁曦的性子來說,怕是不喜歡别人的心疼和憐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