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正在訓練自己。
可是陀螺……
這種不穩定的玩具被迫找到它的平衡點,又從極緻的穩定狀态再次坍塌成不穩定的過程,很難不叫人心醉神迷。
我握着陀螺,目光落在彼得的身上。
他是彩虹室的訓練員,也是彩虹室的白騎士,我想…他應該可以幫助我。
于是我告訴他,我不得不這樣做,我想提前掌握心靈動能高階的操作方式。
“教教我吧,彼得。”我小聲懇求他。
“為什麼?能告訴我嗎?”他微微彎腰,用他的藍眼睛平視我,眨了一下,“并且,你真的想要做到嗎?”
真的想要做到嗎?
我不知道。
這種新的攻擊方式有或者沒有其實對我來說無關緊要,我真心認為,隻要心靈視野夠強就行了。
它很好用,能看透虛假與謊言。
從我作為武器的角度來看也很不錯,它和誰的能力都能契合搭配,我會成為對方的眼睛。
在我的設想中,輔助才是我一直以來給自己的定位。
安全系數很高,也很輕松。
即使以後被投入戰場使用,我也可以不用與人正面交鋒,隻需要充當眼睛站得遠遠的觀察戰局,提供情報。事有不順還可以提前通知我的「兄弟姐妹」,讓他們帶我遠遁千裡。
戰場劃水真的會很愉快。
所以心靈動能的強力攻擊方式完全不在我的人生規劃中,也從來沒有想過去強化這方面的能力。讓我變成強力的攻擊手,我真的做不到。
但想到那些密密麻麻的蜘蛛……
現在隻有想起來那一瞬間我做了什麼,怎麼做到的,才能避免自己再次面對它們。
我有些不情願的想。
我有點苦惱的告訴彼得簡化省略了億點點細節的測試事件,他聽完以後若有所思。
“你讨厭蜘蛛?”
“我讨厭密集的東西,我能看到蜘蛛腿上的細絨…昆蟲的複眼也有同樣的效果。”我指了指自己的藍眼睛,慢吞吞的說,“它能看到的太多,也太清楚了。”
回想起它們爬出通風口的那一幕,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又起來了。
彼得像是找到一個他感興趣的話題,他詢問我,“蜘蛛……讓你痛苦了嗎?”
“痛苦?沒有。”我輕輕搖頭。
“它們隻是讓我喜歡不起來,”我坦誠的告訴他,“就像有的人喜歡狗,貓咪,有的人喜歡蛇,蜥蜴,有的喜歡昆蟲……每個人的喜好并不同。”
那些蜘蛛并沒有傷害我,我隻是出于個人喜好,拒絕它們的靠近。
令我痛苦的,不是它們。
是用紙袋拼命汲取一絲空氣的狼狽。
是反抗式「放棄」的失敗,讓他們目的得逞的不甘。
是被迫面對這種實驗,自己又無力阻止讓我覺得恥辱的軟弱。
是……失衡後的混亂和惡劣,是冰冷的注視着,高高在上的觀察世界後,想瘋狂毀滅一切的沖動。
那種感覺——
“你在回避那段記憶,所以才會不記得……它令你痛苦,你在拒絕它,”
彼得的藍眼睛如冰川下的海水,有我不理解的情緒潛伏在海面下,它輕微湧動,伸出觸角試圖觸碰我的内心,“你拒絕承認它,對嗎?”
“……”
我避開他的注視,低下頭,“我暈過去了,也忘記了。”
他的那雙眼睛看的太透,快要看到我層層遮蓋不願意讓人知道的某些事情。
那種感覺,它告訴我——
如果我去選擇徹底的瘋一把,那将是點燃理智獲得的極緻愉悅。
甜美至極。
“讓我們再試一次。”
彼得移開視線,善解人意的跳過話題并沒有繼續糾纏。
他總是懂得如何保持友好的距離,這很好,也讓我松了一口氣。我擔心他繼續剖析下去,會發現我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好孩子。
我不想讓彼得害怕我。
手指再一次用力,讓陀螺高速旋轉起來。
這次我極為專注的盯着它,不去為那幾秒的平衡點時間而分神,但我還是失敗了。
“你可以在回憶中找到力量。”
彼得用緩和且輕柔的語氣引導我,“歡樂的,痛苦的,傷心的,憤怒的……去感受記憶中那些強烈的情緒。”
“強烈的情緒……這和爸爸教的不一樣。”
我有點不解,布倫納博士總是讓我們清空思緒,放空心神去感受自己的力量。
彼得眼神專注的看着我,意味不明輕輕一笑,“你不總是乖乖聽他的話,對嗎?特别是上課的時候。”
“……”
什麼?那是我嗎?
我眨了一下藍眼睛,完全不聽懂他在說什麼般十分無辜的看着他,然後乖巧的低頭繼續擰動陀螺,盯着它,試圖将力量深入它的内部并攪亂它穩定的物質結構。
一次,又一次。
這讓我反而忘了去問彼得,為什麼他的教學方式和布倫納博士不同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