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想看書。”

雖然我連字都不認識多少，但我真的很好奇書裡會講什麼，會有美國隊長和怪物克蘇魯嗎？這是我記憶裡經常閃現的詞語，還有大學，聽說是要讀很多的書才能去的地方。

實驗室是不會給我們看書的，或者說，根本不會讓我們有看書的念頭，我們隻要變成沒腦子，不會思考，空有超能力的孩子，給他們提供研究就行了。但有時候，實驗室不讓我們做的，不讓我們看的，反而會因為他們的阻止，對我更加具有吸引力。

為什麼你們不讓我看，裡面有什麼？

讓我看一眼，一眼就好。

“你會帶一本過來嗎？”我問。

“我不能這樣做，但我可以給你講講我看過的書。”

我的興趣來了，“故事嗎？勇者和怪物？”

“不是。”

“外星生物？”

“一半。”他清清嗓子，“一個外星王子。你想聽嗎？”

我有點失望，“聽起來很普通。”

為什麼會覺得外星和王子搭配起來，就是特别的呢？我想聽外星未知生物降臨地球，弄死全人類的故事。

“我也覺得很普通，但這是我父親給我念過的故事。”

我困惑地問，“為什麼不是國王？”

國王總比王子要強，國王在國際象棋裡可是很重要的棋子，王子聽起來就不夠有氣勢。

他保持微笑，“你還想聽嗎？”

我乖乖地點頭。

雖然我不太感興趣，但彼得想講，那就讓他講吧。

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被子裡，雙手搭在被子外，枕頭上放着我的魔方。

這可是我人生第一次聽故事，需要點儀式感。

我興奮又有點激動，兩隻眼睛幾乎要比糖果的糖紙還要閃，充滿期待地看着彼得，等待我人生第一個故事。

彼得拉起病床一側的隔簾，形成一個稍微封閉的空間，這樣能擋住那邊的監視器。他坐在我床邊的椅子上，稍稍離我近了一些，背對着另一個監視器，低聲開始講故事：

“六歲那年讀過的一本書，讓我記憶深刻。至今我還清楚地記得那是一本描寫原始森林的書，它的名字是《叢林故事》。讓年幼的我……”【1】

晚上的醫療室除了我和彼得空無一人，白熾燈一如既往冰冷，這裡安靜得隻剩儀器滴滴的聲音，還有彼得壓低聲音，講故事的聲音。

幾乎不會傳到門外，也不會被監視器監聽到。

彼得的聲音很好聽，緩慢說話的語調和停頓也有着奇異的優雅感，于是我聽着聽着，就在他的聲音裡，伴随着他講的故事，睡着了。

果然還是彼得的故事太普通無聊了。

最後隻記得故事裡有一個普通的外星王子，一朵帶着刺的玫瑰，一隻被馴養的紅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