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少卿和白茹到蕈香餐館的時候,人還不多。但清秀斯文的男人和白皙貌美的女人走進餐館,本就是一道惹人注目的風景線。
要來餐館,簡少卿也是臨時起意,年若青并不知情,先迎出來的是李叔。
“簡先生,好久不見嘞。老闆約莫還有一會兒才到,你們先坐着喝點茶水?”李叔把兩人帶到一處安靜的包廂,給他們上了壺茶。
簡少卿笑着說:“多謝李叔。之前若青讓我得空來嘗新菜式,可惜我那段時間太忙,今天恰巧在附近,便想着過來一趟。這位是白茹小姐,帶她來嘗嘗若青的手藝。”
“真是不巧,老闆前幾天切菜傷了手,這幾天恐怕下不了廚。不過最近新研制的菜式,廚子大姚也會做,他手藝也不賴的。”李叔頓了頓,答道。
簡少卿隻聽見“傷了手”三個字,有些擔心地問:“若青她還好嗎?”
李叔點點頭:“已經見好。本來打算我和阿雯看幾天店,正好讓她在家休息,老闆偏生怕我們忙不過來,照舊來店裡,她直說不沾水便好。簡先生找機會也勸勸老闆,無論如何身體要緊。”
簡少卿歎了口氣道:“若青哪裡都好,就是倔性子。等她來,我好好跟她說說。”
李叔欣慰地笑了笑,答道:“多謝先生,要不您二位先點菜?”
簡少卿點了常吃的招牌菜和幾樣新式小菜,把菜單遞給白茹,柔聲道:“你也點幾樣,别跟我客氣。”
白茹瞧見每道菜名下面,還用極簡的線條勾勒了菜的樣子,瞧得出來店主是個有心人。饒是讓她這樣目不識丁的顧客,也能看懂。她看了一圈,見簡少卿已經在很多菜下面都打了勾,轉而對他遙遙頭道:“先生點的已經足夠。”
“李叔,那就先上這些吧。”簡少卿對着李叔道。
“好嘞,二位稍等片刻。”李叔拿着菜單進了廚房。
兩人飲了會兒茶,簡少卿見白茹盯着包廂上的圖形瞧,于是笑着道:“若青用心,裡裡外外都是店裡的招牌菜。你猜猜看,上面繪的哪一種?”
“那鍋裡炖的,約莫是雞湯,那小傘一樣的,白白的,是山裡的野菜嗎?”白茹答道。
簡少卿會心一笑,道:“是山珍不錯,但它比野菜鮮美多了。那朵白色小傘,是生長在山上的雞枞,炖在火腿煨出來雞湯裡,那滋味,眉毛都要被鮮掉喽~可惜眼下入了秋,已經沒有了。不過我另點了幾樣,也是尋常店裡沒有的。”
白茹看着簡少卿極力誇贊的樣子,心底也多了幾分好奇。她素來對飲食不重視,平常就是囫囵吞棗,吃飽就行,可見到簡少卿眼裡的熱情,她似乎也覺得,食物可以給人帶來更多的慰藉和快樂。
“簡先生懂吃,白茹也跟着長見識。”白茹道。
“哈哈哈,我哪兒懂,不過是若青常邀我品新菜,時間長了也能說道一二。要說懂,她才是行家,我隻是個門外漢。”提起品鑒新菜,簡少卿眼裡閃爍着光芒。
兩人談話間,李叔就陸續端着幾個菜上桌。有清淡小菜,也有鋪滿紅色辣子的涼菜。
“聽你說老家是北邊的,能吃辣嗎?”簡少卿問。
白茹搖搖頭又點點頭,道:“以前家裡窮,土豆沾辣椒就是一頓飯。但來了上海,便不太吃了。”
簡少卿笑着夾了一筷沒辣椒的小菜給白茹,道:“先嘗嘗這個,不然吃了辣的再吃,便覺得索然無味了。若青店裡本來也是口味清淡的,但這幾年從天南地北來上海做生意的人多,我也偏愛辣的,便撺掇着她做些鮮香刮辣的菜式,美其名曰迎四方來客,包羅萬象乃持久生存之道。她聽進去了,每每有新菜式便邀我來吃。你快試試,蕈香餐館的油焖蕹菜,也是一絕。”
白茹聽着簡少卿的介紹,把碗裡泛着晶瑩油光的綠葉子放進嘴裡,油香混合着菜葉的清香,迸發在唇齒間,是她不曾吃過的味道。
“好吃吧?”簡少卿瞧着白茹驚歎的表情,向她投去得意樂呵的眼神,好似自己的寶藏被更多人知道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