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顫巍巍的聲音混在風裡,猶如黑夜裡鬼魅的低語,讓人身上平添一股寒意。
齊暄不用問都知道許明洲在想些什麼,立馬掐斷了他那套鬼神之說的苗頭:“世上沒有鬼,别自己吓自己。”
和許明洲不同,雖然齊暄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但他心裡并沒有太過于糾結,他并不關心蛇究竟是怎樣逃走的,他隻關心蛇能不能再抓回來。
“溫妍,你這次撒的香粉裡還含有那種玉石粉末嗎?”
溫妍點頭,到頭來還是得靠老辦法,不過這次不用等到天黑,也不用靠玉石粉末,因為她改進過的香粉遇火即燃。
打火機一點,絢爛的火苗刹那竄起,迅速繞着營地燃起了一個火圈,溫妍站在圈内,齊暄和許明洲在圈外,各自查看火苗是否有往别處蔓延。
但很可惜,火苗既沒有斷開,也沒有分叉,它們燒的很規整,溫妍撒的時候是什麼樣,現在呈現出來的也就是什麼樣。
溫妍思慮片刻,給出了自己的判斷:“蛇應該是飛出去的,沒有碰到香粉。”
許明洲說過的話又在她耳畔響起,讓她不禁也在心裡想,蛇真的有這麼聰明嗎,知道故意躲避香粉,還是說這隻是一個巧合呢。
齊暄用水澆滅了香粉,站在原地有些迷茫,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又斷了,這下妹妹到底該怎麼辦。
鳴蛇已經被抓住過一次了,它們的警惕程度肯定會大大提升,後面就算能再找到它們的去向,想抓住肯定也隻會更加費力。
他和溫妍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每個人都有點垂頭喪氣,因為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自從在鹽湖裡發現黑鱗之後,就怪事頻發,偏他們就跟被蒙在鼓裡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怒上心頭,齊暄仰頭看天,他想問問老天爺,難道這一切都是天意嗎?
天意如此,讓他找得到鳴蛇但帶不回去,讓妹妹痊愈的機會近在眼前卻失之交臂,讓他費盡力氣可還是始終差一步……
“齊暄,别擔心,我們能抓它們一次,就能抓它們兩次,總還有辦法的。”
許明洲雖然嘴上這樣寬慰齊暄,但其實他話裡說到的辦法究竟是什麼,他也不知道。
齊暄沒說話,隻是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往那高地上去。
“我到處去走走,捋捋思路。”
許明洲識趣兒的沒有跟上去,陪着溫妍留在了營地。
溫妍的心情沒比齊暄好到哪兒去,隻不過她向來話少,喜怒不形于色,所以看起來要稍稍比齊暄好些。
***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齊暄步伐急促地回了營地,臉上的頹廢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振奮和迫切。
“你們有沒有發現,所有怪事好像都和黑鱗有關!”
齊暄情緒高昂,語速急切,孜孜不倦地向不明所以的兩人梳理近日的情形:“第一次掰出鱗片後,我和溫妍在次日早晨就遭到了四五隻鳴蛇的攻擊。”
“第二次也就是昨天晚上,我們又掰了幾塊鱗片,結果今天早上起來,鱗片和蛇就都不見了。”
許明洲會了齊暄的意:“你是說這黑鱗和鳴蛇之間有關系?”
齊暄用力地點頭,同時補充了一句:“而且每次出事離我們挖出黑鱗都隻隔一個晚上。”
溫妍忽然想起那天早上,在望遠鏡裡看見的鳴蛇的奇怪舉動,當時她和齊暄就覺得,這群蛇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結合現在的情況和齊暄的推論來看,它們有可能是在找黑鱗!
“鳴蛇會不會是黑鱗引來的?”溫妍語調平緩,但并不妨礙她語出驚人。
齊暄有所頓悟,如果照這樣說的話,那今天發生的一切就都能解釋通了。
營地周圍确實是沒有人,蓋子也确實是隻能從外面打開,鳴蛇能出來,走的并不是溫妍說的那兩條路,它們既沒有自力更生,也不是有人相助。
它們走的是第三條路——團結合作。
蓋子是蛇打開的,但并不是玻璃罐裡裝的那些蛇打開的,而是被黑鱗吸引過來的、其他的鳴蛇所打開的!
應該是過來尋找黑鱗的途中,意外發現了它們的同類,順便救了出去。
齊暄将他的猜測說了出來,如果不考慮鳴蛇的智力問題的話,這個說法确實是可行的。
隻是溫妍聽下來,覺得還有最後一個疑點:“這群蛇逃出來之後,居然沒有趁我們不備來攻擊我們。”
那可是被抓住了都還想要飛起來咬齊暄,甯願同他們殊死一博的鳴蛇,昨晚那麼好的機會,它們竟然舍得放棄,這說不通。
其實不止這點,還有些别的地方也比較牽強,比如鳴蛇要進營地來,怎麼可能一點香粉都沒粘到,又比如它們為什麼可以那麼精準的知道黑鱗的所在……
齊暄解釋不了,溫妍也解釋不了,許明洲更是毫無頭緒,又或許世間某些事的存在,本來就沒有道理。
“不管這些了,現在我們的首要任務是重新抓住鳴蛇,這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齊暄來不及去考慮這些傷腦筋的事,他隻想趕緊把失去的線索找回來。
溫妍從齊暄回到營地開始說話那時起,就一直在頭腦風暴,如今忽的靈光一閃,有些之前被她忽視的東西浮現在了腦海裡。
他們之前一直都沒注意過這鳴蛇究竟是從哪兒來的,第一次遇見的時候,齊暄說是從鹽湖裡遊上岸的。
當時他們覺得鳴蛇應該是生活在鹽湖附近的地方,并未多想,因為湖裡含鹽量過高,按道理來說是不可能存在活物的,所以後來他們的搜尋重點也就一直在鹽湖周邊。
第二次遇上鳴蛇,是在山坡上的石頭縫裡,他們也由此堅信了之前的判斷,自然而然的認為鳴蛇就是活在戈壁灘上的。
可按如今的情況來看……
“鳴蛇既然和黑鱗有關系,那就極有可能生活在鹽湖裡!”
溫妍此話一出,齊暄和許明洲都愣了片刻,但轉念一想,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畢竟連蛇都會開蓋子了,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溫妍行動力很強,縱然不知真假,但她一向信奉是與不是看看便知,拿上鏟子和小刀,穿好雨靴就直奔鹽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