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自救了。
好在李固一直不曾暴力威脅過她,所以危險性不大。那到時候把他從派出所領出來後就開車把他帶到這城裡最繁華的地方,想法子将他往人海裡一丢,溜之大吉。
主意打定,艾菲的心情一時美滋滋。
哎呀呀,這怎麼感覺像在抛棄自己的娃兒一樣?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然而走到這一步,她也是被逼無奈啊 。
這麼一想後,良心躺平了裝死不動。
一時不察,擡頭竟然看見“審訊室”三個字的門牌,登時驚住:“同志,你把我帶到審訊室來幹嘛?!”
艾菲的兩隻腳噔噔噔就往後倒退了三四步,反應迅速的做好了跑路的準備。
同時腦補一出大戲:天哪,李固是把派出所的人都迷住了嗎?知道她謹慎,所以先前的一切說辭不過是想把她诳到派出所來個甕中捉鼈?
她完蛋鳥,那男人是借警察的手把她弄回來秋後算賬的!
負責接待她的民警叫蔣勇,年輕,性子活潑,派出所裡出了名的婦女之友。
回頭看見了她誇張的動作,頓時忍不住噗呲一笑:“你的膽子就這麼點小啊?那怎麼還敢獨自開車上高速?”
“被叫來喝茶和上高速是能相提并論的事?”艾菲脖子一梗,想了想電視劇裡的說辭,拿來急用,當下就怒氣沖沖的質問道:“抓我有逮捕證嗎?若沒有,你們這樣就是在侵犯人權!”
忽然想到,人都已經進來了,再講人權已經多餘啊!
轉身就想要直接跑路。
“哎哎哎!”蔣勇慌忙将她拉住,啼笑皆非,“真是叫你來領人的,不信你自己看!”
他将門推開一條縫,眼神兒示意她看。
艾菲将信将疑的伸長了脖子往内一瞅,還真就在四面白牆的空蕩蕩的屋子内看見了一個孤零零的身影。
雖然那人趴在桌子上沒看到他的臉,但是那一頭亂發和那身髒兮兮的衣服是李固明顯的特征。
艾菲微微皺起了眉頭,望着李固沉默片刻,她轉身走到一旁去,問:“怎麼還在審嗎?我聽交警叔叔說你們都已經采用排除法确認了他不是在逃犯了啊,是不是應該對他待遇好一點?”
排除法?
說得他們警察也太不專業了吧。
還有,你之前不是親手将他送進來的,這會兒同情心泛濫卻是怎麼回事?
蔣勇嘴角扯了扯,解釋道:“他不走,也死活不願意挪窩,從昨晚進去到現在就一直待在這屋裡,我們也沒辦法啊。”
話題一起,民警同志這苦就訴上了。
“本來我們一早就對他說,你沒犯事兒,可以走了,可他充耳不聞。我們就又說,那給你找個舒适點的地方躺一躺,好好睡一覺吧?這屋子裡空氣不好,再說你待這屋裡就沒陰影嗎?”
“嘿,他倒好!不出聲不出氣,坐那就坐那,一動不動,那人就跟嵌進了椅子裡似的!”
“我們瞧着這樣子不是個事兒啊,就琢磨着将他硬趕出去,便叫了兩個同事去拉他,那位帥哥終于有反應了。可你猜他怎麼着?”
“猜不到。”艾菲已聽得出神,好奇追問:“他怎麼了?”
“他那雙手就像螃蟹鉗子,死死抓住桌子不放,我們三四個人一起發力都沒有掰得開!神情兇悍無比,就像一頭發怒的猛獸!那眼神兒啊能吃人,看過的人都被冰得不寒而栗!我們實在是怕了,怕了。”
警察哥哥苦笑,連連搖頭擺手。
艾菲垂下眼眸。
李固會變成那個樣子?明明在她面前可憐又慫得很……
一定是被逼急了,兔子也咬人吧。
警察說他不是通緝犯,估計就是個流浪人口,她卻将他送進派出所遭了一頓關押嚴審。那再度見到她,會不會要吃了她?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這麼兇,那昨天抓他的時候他咋不掙紮一下呢?今兒還趕都趕不走了。這感覺就好像是---我們錯怪了他,他在跟咱置氣呢!”民警頗有深意的瞥了艾菲一眼,方長長的歎口氣道:“真是塊燙手山芋啊。”
艾菲聽出來了潛台詞,翻白眼兒:“所以,你們就将他往我身上丢?”
蔣勇滞了滞,尴尬的哈哈一笑道:“艾小姐,話不是這麼說的啊,當初要不是你……”
轉念一想,人家原本是苦主,有監控視頻為證,所以這事兒确實幹得有點兒……勉為其難了,可沒證據證明他兩人關系匪淺啊,一切不過是大家的主觀臆測。
于是趕緊将話頭就此打住,又裝模作樣無奈的歎氣,“唉---,算了,多說無益。艾小姐,你還是進去勸勸他,讓他趕緊離開吧,不然我們會平白落個無錘關押他的罪名的。”
這話倒是說的大實話。
艾菲也不想與警察多啰嗦了。
來都來了,能怎麼辦?
但願李固能像他們說的---就聽她的話,願意跟她走,然後她就可以按原計劃實施了。
燙手山芋,她也不能接太久。
蔣勇重新推開房門,自己先往裡看了眼,爾後扭頭對艾菲輕聲道:“睡得挺沉,還沒醒呢。唔,身體又不是鐵打的,他早該犯困了才是。”
說着,将房門大打開放艾菲進去,動作仍是很輕。
進到屋内,離得近了,艾菲這才有機會好好端詳李固。
他很憔悴---這是入眼的第一印象。
這回看清楚了,他其實并沒有趴在桌上,不過是腦袋垂得很低,額頭都抵在桌面上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