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台階上坐了下來。
“阿姐,你的道是什麼?”百裡東君将劍放在一旁,忽然問道。
“願,天下尋常人家團圓。”
“願,天下将士歸于家園。”
她的話一字一字說出來,沒有遲疑。
“阿姐道在于天下。”百裡東君苦笑了一下,“我自己的大道是什麼,我卻尋不到。”
祝微雲站起來看着百裡東君:“道是自然而成,你不用刻意去尋自己的道,遵從本心就好。”
百裡東君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阿姐不說了嘛,不急,道自然而成。”司空長風點頭:“我原本想象的一生,是提着一杆槍,騎着一匹馬,就這麼在天下間遊蕩,最後醉死在一處寺廟。我覺得這就是我的道,不在乎從何處來,也不在乎終于何處。”
“何處歸來,終于何處。”祝微雲望着南邊帶有一絲惆怅,飛躍而去,聲音不大不小傳到他們耳邊,“家便是歸處。”
南訣。
洛溪山。
葉鼎之躺在半山腰上,叼着一根馬尾巴草,仰頭望着天,身後是一座草廬小院,他伸手去旁邊拿酒壺,可拿過之後晃了晃,卻已是空空如也,他笑了笑:“沒了,沒了昭昭釀的酒,其餘酒,還真是喝不慣了。”
忽然有一陣琵琶聲響起。
葉鼎之微微一挑眉,卻依舊沒有起身。
“少主。”四個身影落在了他的身後,一人手握長笛,一人懷抱琵琶,一人拿着二胡,還有一個腰間綁着一管玉蕭,正是那日随着劍仙雨生魔一起闖天啟皇城的四個人。
葉鼎之依舊懶洋洋地躺着:“你們來了。”
“少主所要的劍譜,我們已經帶過來了。隻是主人說過,不準許少主練魔仙劍。”紫衣人沉聲道。
葉鼎之聳了聳肩:“你們上一次來找我時說什麼?”
“主人生前有命,在他死後,我們四人就全憑少主差遣。”那手握長笛的紫衣人緩緩道,語氣誠懇,并沒有半點不滿的意思。
“既然供我差遣,怎麼還管起我練劍來了?”葉鼎之揮了揮手,“留下劍譜,你們走吧。”
“走?”紫衣人将劍譜放在了地上,眉頭微微一皺。
“我知道你們都是師父當年救下的,為了報恩這麼多年一直留在他的身邊。但我不是師父,他死了,你們也就自由了。走吧,我一個人在這裡就好。”葉鼎之雙手枕在頭下,望着天上朗月,那是北面的方向。
為首的紫衣人猶豫了一下,搖頭:“主人的命令,不敢違背。”
“師父讓你們供我差遣,現在我差遣你們離開,你們又不願意,你們這才是真正的違抗命令啊。”葉鼎之終于從地上站了起來,轉身看着那四個人。
為首的紫衣人歎了口氣:“那少主在這裡結廬而居,為的又是什麼?”
葉鼎之拔起了那柄插在土中的玄風劍,輕輕一旋:“自然是練劍。”
“練劍為的又是什麼?”紫衣人再問道。
葉鼎之看着腰間的玉佩,并未回答。
紫衣人垂首道:“我明白了。”
葉鼎之笑道:“怎麼你就明白了?”
“我們四人将前往天啟城,在那裡隐匿行蹤,為少主的複仇做準備,隻等少主劍成的那一日,莅臨天啟城,吾等自竭力相助。”紫衣人抱拳道,随後轉身帶着其他三人迅速地離開了。
“還真是懂人心……”葉鼎之摸着腰間的玉佩,“知道我一直看着北方,是對那裡有所牽挂啊。”
牽挂二字,自然指的不僅僅是仇恨那麼簡單,天啟城有着他一定要殺死的那個人,卻也有着一定要接回家的人。
“昭昭,等我。”葉鼎之舉起手中的玄風劍,猛地一旋。
北離。
雪月城。
百裡東君持劍與司空長風持劍抵擋住祝微雲的一鞭,兩人被壓制着滿頭是汗,氣喘籲籲,可神情卻是極為亢奮的。
“就是方才那個感覺了。”百裡東君低喝道。
司空長風抹了一把汗:“唐門之中,見師父和阿姐一位擡手入境,一位揮劍入境,心中就有一股氣一直散不去,方才終于找到了那股氣。”
“再來。”祝微雲手中的碎玉猛然掙脫向兩人揮去。
百裡東君長劍一閃,司空長風長槍一掄,齊齊與那長鞭相碰發出清脆的一聲。
祝微雲微微一笑,鞭影向百裡東君揮去,百裡東君不染塵微微一擡便擋住了那一鞭,隻是鞭勢過強,百裡東君連人帶劍砸向小宅剛修好的大門,人落地,牆上一個人影洞顯現出來。
祝微雲微微一轉,未給長風反應的機會,鞭影瞬間分散,長槍對長鞭,兩者相抵,她閃現過去,一腳踢開司空長風握槍的手,随後一掌揮出去,司空長風一下不受控制砸向百裡東君旁邊的位置。
“阿姐,不公平。”司空長風趴在地上,語氣長一段,短一段,指着旁邊的百裡東君,“他欠一腳一掌。”
祝微雲點點頭:“今日就先到這裡,下次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