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馬車中走了下來,百裡東君已經搭好烤火架了,将馕餅遞給他們兩個:“師姐睡了?”
南宮春水點點頭坐下接過馕餅,看着尹落霞:“你師父教你的那套煙雲劍舞是他向我拜師時,我傳給他的,現在他又傳給你,我看了也确實适合你,你就先練着,有什麼問題随時向我問。”
“多謝春水兄。”尹落霞抱拳回道。
“對了,你師傅登場的那套,你可千萬别學啊,羞死個人。”南宮春水渾身打了一個顫。
南宮春水看着旁邊虎頭虎鬧的百裡東君:“至于你吧……”
“我什麼呀,你該不會還想教我武功吧?就憑你現在?”百裡東君調侃道。
“現在我武功暫時是廢了,但是功法可都在我腦子裡,你再看看你有着絕世的内功,絕世的劍術,還有這副經藥酒打造的藥修之體,那你怎麼還是那麼弱呢?”南宮春水眼睛一瞪。
百裡東君心中一寒:“诶,要教我你就教啊,可不帶這麼損人的。”
“你想想啊,如果有一個人,他不會走路,但他卻學會了飛,那他能飛多高飛多遠呢?”南宮春水從懷裡變法寶似的那出一本有點破舊的劍譜,扔給百裡東君。
百裡東君低頭一看,上面寫着五個字——繡劍十九式。
他回想當時劍林内碰見的賣書商販,此書,三文一本,童叟無欺。
百裡東君翻了翻:“這不是三文錢的一本的地攤貨嗎?”
“以前我有一個朋友就隻會這一本,三文一本的地攤貨。”南宮春水抖了抖衣袖,清了清嗓子,像是回憶起什麼。
山水之間,百裡東君就在一旁演練着那本《繡劍十九式》。
一把長劍揮得虎虎生風,有模有樣,十九式揮完過來坐着:“聚沙成塔,水滴石穿,怎麼聽起來像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說法呢?”說完便把那劍譜扔回南宮春水身上。
“對了,回來他怎麼樣了?一定說一輩子寂寂無名吧?”
“寂寂無名?”南宮春水微微一笑,“我的那位朋友,正是在這本最普通的劍法的基礎上,創立了一套絕世的劍法,劍法名——裂國。”
“裂國?”百裡東君微微震驚,“裂國不是小師兄的家傳劍法嗎?”
“正是!”
“我的那位朋友,就是當年手握天下第一劍天斬,号令千軍萬馬攻占舊都,并創立了萬世偉業的北離開國皇帝——天武帝蕭毅。”南宮春水微微激動。
百裡東君滿臉不信:“這故事該不會是你編的吧?”
南宮春水聽到這個回答,神色無奈:“信不信由你喽。”
“先生是想通過這件事情告訴你,你的西楚劍歌固然高妙,但在江湖上不缺高妙的劍法,反而因為它太過精妙,很多時候難以施展,現在缺的是如何把這繡劍十九式練成西楚劍歌。”尹落霞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劍在你手中,即便是最普通的劍法,也可以舞出最絕妙的風姿。”
“不錯,不錯。”南宮春水把劍譜又遞給百裡東君,“你師姐當初也是這樣過來的,好好練吧。”
百裡東君望着馬車,喃喃道:“古塵師父走之前讓我找自己的大道,師姐亦是讓我尋自己的大道,我想,我是不是不夠強,所以才尋不到大道,師父……”
南宮春水輕輕咳嗽了一下。
百裡東君立刻換了稱呼:“春水兄。”
南宮春水用手指敲了敲腦袋:“少年人啊,何必惆怅,現在你的道還沒有尋到,往後自然而然你就知道你要走的道是什麼了。”
百裡東君笑了笑又問道:“春水兄,師姐的道是什麼?”
南宮春水咧嘴一笑:“每個人的道不一樣,我有我的道,她有她的道,我怎麼知道她的道是什麼,你呀,想知道便自己去問她。”
“以後會知道的。”百裡東君站了起來,繼續開始練那平平無奇的繡劍十九式。他是侯府公子,也是乾東城小霸王,不少人眼中的纨绔子弟,但是此刻,山野之間,隻留下了這一個辛勤練劍的身影。
“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努力。”南宮春水淡淡地說道。
百裡東君一笑,沒有回話,隻是輕輕揮劍。寒冬臘月,酷暑烈日,無人所知的院子裡,一個少年的身影圍繞着一個巨大的酒缸,無數次疲倦地昏睡過去。世上卻有天賦之說,但是天賦之外,也有一步一步的腳踏實地。
“世人隻知天賦之人,卻無人知所謂天賦之人的後面是多少個日日夜夜成就出來的。”祝微雲看着揮劍的少年,坐下來,笑着對南宮春水說:“二師父收了一個好徒弟,長生伯伯也收了一個好徒弟。”
“啧,我現在是南宮春水,叫什麼長生伯伯。”南宮春水把烤好的馕餅遞給祝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