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司空長風驚詫的目光,百裡東君耐心解釋道:“今天好歹是我名揚天啟城的日子,怎麼着也要裝扮得漂亮些。”
司空長風看了看他的身後,問道:“酒呢?”
百裡東君轉身提起一個酒壇,用手指輕輕敲了敲:“在這裡。”
“走吧。再過半個時辰,我的槍拿不回來,你的名揚天啟城也會變成贻笑天啟了!”司空長風拉過百裡東君的手,急忙往門口奔去。
學堂門口,有一輛馬車正在等候着他們,白發白衣的李先生手握馬鞭,笑着看向他們:“可以出發了嗎?”
百裡東君左右看了看,問着李先生:“師父,師姐呢?”
李先生将手中的馬鞭轉了轉:“她啊,去替一個人赴約了,到時候比完了自然就見到她了。”
“行吧。”百裡東君點點頭把司空長風一把拉了上來,“沖吧,師父!”
“得嘞!”
教坊三十二閣。
閣院之上,一名女子在扶琴,緩緩的問道:“怎麼不去看你師弟的比試。”
“他的比試不重要,他會赢。”祝微雲走過來把手中的紅瓶就放于桌前,“月姨,我來替二師父赴約了。”
琴音忽然猙獰,月落放下琴,起身落座與祝微雲對面,看着眼前擺這一瓶紅綢系着的紅瓶,“這是……”
“囍酒。”祝微雲把紅瓶打開,倒入酒杯中,遞于月落,“浮生一夢。”
有一股花香沁入月落呼吸中,是…鳳凰花。月落飲下這杯酒,心頭微微一暈,仿佛浮在半夢半醒的邊緣。
祝微雲扶着月落在貴椅上躺下,看着下面熱鬧非凡的天啟城,悠然道:“師娘,望你夢中如願。”
“吉時已到!”
月落恍然如夢的聽見這道聲音,她微微仰頭看了看,立于她面前的是一道門。
月落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衣變紅衣,未反應過來眼前的門緩緩打開……
院中不是平常的格局,沒有座椅,隻有一人一樹,那人身着紅衣背對着她,像是察覺到什麼,轉過來笑着對月落說:“你來了。”
陌上溫如玉,此句在月落心中能配的上的隻有一人。
他凝望着她,眸中情緒翻騰,卻終是閉了閉眼,輕快的上前,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走在鳳凰樹下。
“别哭,我來赴約了。”古塵擡手把月落的淚水擦掉,“吉時已到。”
月落淚眼婆娑,笑着點頭:“好。”
兩人跪于鳳凰樹下。
一叩首,天地之間唯有一對新人。
二叩首,鳳凰花開落于新人頭上。
三叩首,喜結連理枝相飲交杯酒。
從茲締良緣,訂成佳偶,
赤繩早系,白首永,
花好月圓,欣燕爾之,
将泳海枯石爛,
指鴛侶而先盟,謹訂此約。
月落是在一陣琴聲醒過來的,她緩緩睜開雙眼,眼角有一滴淚劃過。
“古塵……”月落有些哽咽道。
“何須更問浮生事,隻此浮生是夢中。”祝微雲停下了撫琴,走過去把月落扶了起來,“月姨,為何不願放下。”
月落撫摸着祝微雲的臉:“愛由心生。”
祝微雲看着月落,擦了擦她的淚:“月姨,二師父從未忘記你,他在遠方,一直惦念着你。”
她話一說完便有一人縱身到了高台之上。他打開了那個酒瓶,桃花之香溢滿高台,随風飄散。
隻是再看那酒,不再是星光璀璨,而是所有的星光都彙聚在了一起,流淌成了一道月光。
“東君,替師父去一趟天啟城吧,釀一壺桃花月落,放在天啟城最高的地方。”
百裡東君耳邊回蕩着師父曾經說的那句話,看着手中的這瓶酒,喃喃道:“桃花月落,師父,我來了,也到走的時候了。你的心願,徒兒并沒有忘記。”
他将酒塞重新扣上,帶着酒瓶一躍而起,伸手一揮,将那酒壺挂在了桅杆之上,随後轉身,一躍而下,朝着馬車而去,沒有再回頭。
月落望着高台之上的酒,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沉默了許久最後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搖了搖頭:“古塵啊古塵,你還記得呢。”
“昭昭,此去一别,若是受欺負了,寫信給月姨,月姨替你出氣。”月落轉身摸着祝微雲的頭說。
“好。”祝微雲正一躍而下時回頭看着月落,“師娘,珍重。”說完便躍向着馬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