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說完，古塵便已醒，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站立不穩。

“師父。”

百裡東君上前扶着他，古塵撫摸着這枚玉佩，向着溫壺酒行一個禮，溫壺酒攔着他：“儒仙之禮，怎敢受得?”

“如今在你面前的隻是一個老人家，你若是不接下她的玉佩，或許我永遠不知道她還在這世間，這禮，受得。”

溫壺酒微微側首。

“諸位，能不能給我和我的小徒弟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啊”古塵看着他們說。

“先生，再會了。”蕭若風帶着雷夢殺離開了。

溫壺酒拍了拍百裡東君的肩膀：“小百裡，替我向你娘辭别，明年春日，再來找你飲酒，保重。”

“師父。”

古塵笑了笑，回到了古琴邊，倒上了兩杯酒：“東君，陪師父喝上一杯。”

“這麼多年來，多謝你的陪伴。”古塵與百裡東君碰杯。

古塵拿出玉佩：“東君，在收你為徒之前，我與師兄古莫曾經收有過一徒，是昔日西楚鎮國将軍之女，她叫祝微雲，乳名昭昭，這枚鳳凰花玉佩是你小師姐的，我本以為她當年與西楚亡國一同而去，卻沒有想到，這調皮小鬼還在世間，你小師姐啊，小時候比你還頑皮，師父怕是見不到她了，東君，為師求你一件事。”

“師父，你說，無論什麼事，東君一定做到。”

“你替為師，保護好她。”

“好，師父，我答應你。”

古塵将玉佩遞百裡東君：“你們會遇見的，玉佩到時候交給她，跟她說，切勿傷懷，也不要去想複國，我們都不希望她承受那麼多，隻希望她一生平安順遂 ，快快樂樂的。”

百裡東君接下玉佩。

“東君，替師父去一趟天啟城吧，釀一壺桃花月落，挂在天啟城最高的地方。”

百裡東君從古塵的話中預感到了什麼，拉着他的手：“不，師父我帶你去，我們一起去，您親自，您親自挂上去好不好。”

古塵拍了拍百裡東君：“哭什麼，師父，早就應該死的人了，當年，是師兄用自己的命換了我的命，可即便如此，我也隻是強弩之末，全靠一杯藥酒續命罷了，東君，人呐，隻要背負的太多，就不那麼自由了，說來也是矛盾，我既希望你可以自由自在，逍遙不羁，也希望你可以名揚天下，成為真正的英雄。”

百裡東君舉淚水掉落杯中，濺起了水花：“好，我答應您，但是您要活着，看着我名揚天下才可以，您不是想見小師姐嗎，我馬上去找，我去把小師姐找來。”

“東君。 ”

“是龍，終究會騰飛。”

“是英雄，光芒便藏不住。”

“不管師父在與不在，都沒有什麼影響。”

百裡東君哭着搖頭：“不，師父。”

古塵撫摸着百裡東君，哽咽道：“還記得，你第一次闖進這院子的時候，我便覺得與你投緣，想都沒想，便收了你做徒弟，可誰曾想，你竟是百裡洛陳的孫子，不過現在後悔也晚了，這便是緣分吧，我這一生有你和昭昭，也算圓滿了。”

“師父。”

古塵手一揮，百裡東君便落下去，古塵站了起來，看着那棵枯萎的大樹：“這是鳳凰樹，是西楚的國樹，可鳳凰，非梧桐不栖，縱然是什麼人世儒仙，沒有了西楚的土地，便留不住這鳳凰。”

“大師父!二師父!救命啊啊啊啊啊!阿娘今日要罰我。”

一聲幼年的聲音，是昭昭。

眼前像是看見了幼年的昭昭向他跑來，他正準備接着她，昭昭卻穿過于他。

畫面一轉，又是遇見與東君相逢之時。

“你能識酒?”古塵看着這小孩。

“我可是以後要做酒仙的人!”

須發變白的古塵背對大樹盤腿而坐：“東君，人生注定會充滿了離别，你這一生，還會經曆許多這樣的離别。”

幼年百裡東君與年少百裡東君重影下跪

“我拜先生為師，請先生教我釀酒。”

“再見了，我的徒兒。”古塵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二師父，那個歌好難吟啊，為什麼昭昭總是記不住。”幼年祝微雲趴在古塵身上。

古塵撫摸這小孩子的頭：“不急，不急，昭昭如此聰慧，隻是早晚問題。”

“嗯嗯，昭昭若是記住了，一定第一時間吟給二師父聽。”

“乘劍遊九天，茫茫去不還，恣歌雲霄裡，縱飲……”一大一小的聲音重合……

百裡東君眼睜睜的看着古塵化成花瓣而去，跪着向前去抓住他：“師父……師父…師父!!!”

路邊客棧。

剛下馬的祝微雲看着眼前飄來一瓣花落于她手中，突然心頭一痛，眼淚不知是何原因就流了下來，葉鼎之看她站立不穩連忙扶着她：“昭昭，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