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竟想不透?”捧衣丫鬟不知何時到了薛行身後,“先前那兩枚暗樁,已被手刃,但因易容的面皮未被毀壞,均已替換成殿下的人,那幕後之人隻當暗樁并未暴露。這第三枚卻無法再替。那幕後之人定已知曉,殿下已拔除他埋下的其中一枚暗樁,為徹底肅清,王府必會第一時間徹查府中下人。先前那兩枚暗樁,已無生路,他隻能棄而不用。”
薛行恍然大悟:“昨夜殿下讓那二人速速去除易容,恢複原本身份。再找兩具屍首,毀去容貌,同那丫鬟的屍首和那三張面皮放在一處,丢在亂葬崗。屬下們都照做了,但為何如此行事,屬下想了一夜,卻百思不得其解。原是再無必要,又免得被那幕後之人暗殺滅口。”
桓照夜沉聲吩咐:“今日起,府中諸人,由三日一查,改為每日一查,一個不漏。”
“是,殿下。”薛行急道,“殿下,那丫鬟定是三日内剛埋進王府的暗樁,必不會像王妃所說,在王府待了多年,又心儀殿下多年。殿下早就發現王妃破綻,為何卻不拆穿她?”
莊疏庭雖非本王心中王妃人選,但本王昨夜既點頭接受賜婚,她即便有再多破綻,本王亦隻得認了。
那丫鬟本就該殺,她殺便殺了。
至于她究竟為何要殺,來日方長。
今日本王諸多盤問,不過是個開始。
不急。
隻是……桓照夜想起琴館那撫琴人,面色沉了沉。
薛行隻當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忙低眉斂目,支支吾吾道:“屬下失言,請殿下恕罪。殿下對王妃……甚是滿意,即便王妃有破綻又如何?”
桓照夜怔了一瞬:“……甚是滿意?”
捧衣丫鬟一臉好奇,急忙望向桓照夜。
薛行忙道:“屬下蹲在房梁上,聽殿下一忽兒‘王妃所言極是’,一忽兒‘王妃思慮周全’,還替王妃盛了碗你最愛吃的蓮藕粥,可惜王妃一口未……”
“她本就不餓,為何要吃?”桓照夜面色冷若寒霜,沉聲道,“去琴館。”
捧衣丫鬟忙道:“是,殿下,桃子和車馬一早便已備好。”
薛行小聲嘀咕:“倒真巧,王妃和琴館那位,都喜歡吃桃。”
将軍府大門前,莊疏庭下了馬車,向護送她回府的四名護衛道:“有勞了。”
四名護衛忙不疊躬身行禮:“王妃,這是屬下該做的。”
三四個丫鬟正從将軍府出來,邊往府門口奔,邊道:“小姐,您回來了。”
四名護衛忙又道:“王妃,屬下告辭。”
莊疏庭含笑點了點頭,見那四名護衛跳上馬背,方轉身瞧向來迎自己的小丫頭們。
為首的便是前世被剝下面皮,西偏院模樣最美豔的丫鬟,水芽。
剝下你面皮的人,昨日我已手刃。
而她的主子,我卻不知何時才能取下他性命,更不知要付出什麼代價。
莊疏庭蹙了下眉心。
“小姐,您這身衣衫真好看,奴婢從未穿過這般好看的衣衫。”水芽怔怔瞧着莊疏庭,片刻後忙笑道,“小姐,這個時辰,您定還未用午食,您想吃什麼?”
莊疏庭噙了一抹笑,伸手捏了捏水芽面頰:“你做的,都想吃。”
“小姐,奴婢這就去做,您稍候片刻。”水芽急往小廚房奔去。
莊疏庭收了笑意,輕聲向立于自己身側的香茗道:“為我沐浴更衣。”
香茗愣了片刻,方道:“是,小姐。”
洗沐房紗簾内,擺着個半人高浴桶,桶沿搭着個約摸十寸長厚厚錦墊,浴桶邊另有一方矮凳。
莊疏庭褪下衣袍,沉入浴桶,頭倚錦墊,閉上雙目。
水下冰肌玉骨若隐若現,白膩無暇,凹凸有緻。
香茗坐于矮凳之上,雙頰微露紅暈,雙目不敢亂瞧,隻盯着莊疏庭不畫而黛的眉。
素日裡沐浴,莊疏庭并不要人在跟前伺候。
丫鬟們備好熱水和換洗衣物等,便都退出洗沐房,待莊疏庭沐浴完畢,方進房内收拾。
今日,莊疏庭卻讓香茗留在洗沐房内。
這兩日,從被滅門死了一回到重生在一年前,從赴宮宴被賜婚到手刃那丫鬟,繼而應付桓照夜諸多盤問,莊疏庭一刻未歇,此時身心俱疲,屬實連頭發絲都不願多動一下,隻得勞煩香茗幫忙。
香茗先為莊疏庭沐發,洗濯間發現莊疏庭眼底竟有一抹淺淺烏色,又見她一副疲乏不堪懶軟模樣,忙柔聲問道:“小姐為何如此疲累?可是昨夜睡得不好?王爺殿下他……”
“不累。”莊疏庭仍是雙目緊閉,搖了搖頭,繼續道,“殿下他,是四個皇子裡模樣最俊美的。”
“小姐,您是京城高門貴女中最貌美的。那日皇宮門口,奴婢瞧見小姐同王爺殿下走在一處,隻覺般配極了。”香茗又道,“隻是不知王爺殿下跟小姐的聽琴人相比,誰更勝一籌?”
我的聽琴人回回都帶着面具,一回也未摘下來過,八成是貌醜無比吧。
莊疏庭道:“自是殿下更勝一籌。”
香茗雙手停了停:“小姐,您喜歡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