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主人居無定所,實在令貓操心。
寬敞華麗的書房住了數月,山下的貧民窟貓崽不嫌棄又陪他住了一段時間,現在又搬到山上來了。日子越過越苦,除了它這隻好貓崽,還有哪家的貓貓願意接納這樣窮困潦倒的主人。
眼看着這主人又外出捕獵了一天但毫無收獲,好貓崽隻有貓糧卻沒有小魚幹,貓崽即将萎靡。但貓崽是隻好貓崽,從來不嫌棄家貧,就算隻有幹癟癟的貓糧,貓崽也能下咽,隻要多和美人貼貼就好。
但……貓糧盆裡什麼時候多了一張白色的長喙正在啄它的貓糧哎!
貓崽瞬時瞪起圓滾滾的貓瞳,受驚吓地往這不靠譜的主人懷中一跳。然而不靠譜的主人之所以是不靠譜的,就見這無良的主人邊順貓毛邊無情取笑了它一下,然後如常用膳。
真是指望不上!
那白白又高高的不明生物足足有兩隻,一隻正在啄它的貓糧,而另一隻眼看着就要湊過來。
貓崽吓得往後一竄,眼瞅着那不明生物伸着長長的腦袋要過來,它激動之下向旁邊人雪白的衣襟中一跳,再次将腦袋埋進了美人懷裡。
懷中突然長貓的蘇沐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将貓崽托着抱起,輕輕揮手,那隻靠近的白鶴伸着腦袋就着他的手蹭了蹭,然後無聲遠去。
這兩隻白鶴羽翼寬大、潔白如雪,顔子瑜也很想伸手摸一摸,奈何白鶴不如貓崽給面子,别說将腦袋埋進懷中任由撫摸了,就是稍微碰一碰都要啄他。
自家的貓崽給摸給抱,别人家的漂亮白鶴不給摸也不給抱,顔子瑜就着眼饞混着一日的困乏迅速入眠了。
……
旁邊地上是打着地鋪新收的弟子,枕頭邊是扒拉着他睡的貓崽,屋外還栖息了兩隻湊熱鬧的白鶴,而上一次還這般熱鬧的時候是祖師同他外出遊曆時。
自從幾位師兄紛紛出師下山去,蘇沐之便獨居于此,而小孤峰頂也少有如此熱鬧的時候。
他有些不适應,他失眠了。
輾轉反側還是難以入眠,蘇沐之悄然起了身,回望了眼睡得四仰八叉的貓崽及其主人,他推開了門扇,來到了屋外。
屋外的白鶴高傲地瞥了眼屋内,扇動着潔白的羽翼,跟随着主人來到了樹叢下。
還是那熟悉的樹梢,輕輕躍身躺下,他睡在了月色風聲裡。
不知過了多久,又似僅是閉目再睜開的短短瞬間,就見到那新收的弟子帶着困乏的貓崽蹲在了樹梢之下。
顔子瑜是在半夜醒來的,迷蒙中一睜眼發現對面的床鋪是空的。他大概能猜到,這位仙尊大概是因為不習慣而失眠了。
多年冷清獨居,突然來了一人一貓,占了他身邊最親近的空間。偏偏白日裡說出的話,又不好意思收回,這位仙尊隻好睡在了樹梢上。
眼見貓崽雖然困乏但一雙藍色的貓瞳巴巴地望着他,蘇沐之一伸手,貓崽就一個縱身,從主人懷中輕巧落入了美人懷裡。
雖然困了,但還是要貼貼完再睡。
樹梢下的白鶴似是吃起了醋,撲扇着雪白的羽翼,輕輕鳴聲。
蘇沐之抱着困倦的貓崽躍身下了樹,兩隻白鶴拱起他雪白的道袍,在他身邊追逐嬉戲。
而對這兩隻白鶴十分眼饞的顔子瑜趁機就對着其中一隻雪白的羽翼摸了過去。
“嗷嗷,”指尖剛剛碰上就被無情啄了一口,這是偷襲失敗者在痛呼。
被這麼一鬧,抱貓的仙尊也不是十分困倦了,他仰頭看向頭頂,明月皎皎,高懸暮夜。
他随手撿了根斷竹,興緻正高:“月色正好,适宜練劍。”
顔子瑜:“啊哈?”
半夜不睡出來練劍嗎,他是個符修倒也沒對練劍癡迷到這個地步。
但仙人興緻正好,他身為弟子隻能作陪。
暮夜之上,有明月皎皎,而星空之下,亦有清輝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