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難得一見的好茶,可惜了。”
可惜什麼?
謝枝梨輕笑,卻沒去接秦長風的話。
她品着自己泡得茶,等一盞飲盡,這才起身:“路途遙遠秦公子可要好生歇息,我去外面幫幫我阿姐。”
說完,她也不等秦長風開口,徑直便走了出去。
她剛一離開,原先臉上還帶有幾分和煦笑容的少年臉色陡然陰沉下來。
他閉着眼,倚在車壁上,纖長濃郁的鴉羽垂下,為本就蒼白的臉蛋平添了幾分柔弱之姿。
“喲,舍得出來了?”
見着謝枝梨出來,柳念之張口就帶了幾分酸意,“我還以為你打算在裡面呆到天荒地老了。”
“吃醋了?”謝枝梨回了句後,這才懶懶散散地在她身邊坐下。
柳念之沒理她。
她不說話,謝枝梨當然也不會說話。
她從乾坤袋裡摸出了一本話本打算繼續将沒看完的情節看完時,一隻纖長的手指卻倏地橫插進來,落在她眼前,自也覆住了書上的所有内容。
“怎麼?”
“你剛才是故意的?”柳念之沒頭沒尾地倏然問道。
謝枝梨将柳念之的手給拍開。
“看來腦子沒壞。”
“其實你不用這般小心的,他隻是個凡夫俗子。”柳念之撇了下嘴。
“沒準哄騙衛姝的也是個凡夫俗子。”謝枝梨不理她,繼續津津有味地看着話本。
“那你說話也太直接了,哪有你這樣直接同人讨恩情的。”柳念之壓低了聲音道。
“你猜我爹爹為什麼要讓你帶我出來。”謝枝梨反問。
“因為你修為高。”柳念之道。
謝枝梨搖頭,随後才伸手掰過她的臉,并且用手指了指自己:“是因為我不管說什麼,都沒人會真的同一個小孩計較,你知道什麼叫童言無忌嗎?有些話,你不方便說的,我可以說,懂嗎?”
“而且,你怎麼知道秦長風不願意我這般直白的讨恩情?”
“要是像你這樣支支吾吾的,說什麼施恩不望報,他才覺得頭疼了。”
“這世間之事,本就複雜,他孤身一人渾身是傷的出現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黃沙地裡,卻意外碰着我倆,你說,他對我們會不會有戒心呀?”
“柳少主,有時候直白的膚淺,才會叫人放心。”謝枝梨拍了下她的肩,“所以,趕車吧,裡面那人,指不定是長安城裡什麼大家族出來的,碰上這樣的人,還是少相處為妙。”
“怕什麼,不過……”
“柳少主,修士無緣無故擊殺凡人,可是要被天道記恨的,一筆一筆,到時候雷劫可都還不清,修道先修心。”
柳念之一下就焉了:“你年紀輕輕怎麼一堆大道理,像我爹一樣,煩死了。”
“我也不想說,所以你最好——閉嘴。”
柳念之委屈卻又不情不願地閉了嘴。
打不過怎麼辦?
真是好煩。
許是理虧,柳念之這一日果真沒再說話,而是鉚足了勁,将馬車從黃沙地裡趕了出來,遞到了她們來俗世後,第一個可以落腳的城鎮。
--鳳溪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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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的酒樓并不多,能讓柳念之這位挑剔的大小姐看上眼的,更是一家都沒有。
最後柳念之在謝枝梨威脅的目光裡,還是不情不願地選擇了其中瞧着最為幹淨也是最豪華的一家。
因着要來俗世,所以兩人身上都帶了不少的銀子,是以倒也不需為了這些黃白之物發愁。
“幹嘛要住這,明明隻要半個時辰我們便可到長安的。”柳念之皺眉,不滿地抱怨着。
謝枝梨坐在桌邊,聽着她的抱怨,卻是莞爾一笑:“我提醒過你的,救一個人很麻煩。”
“還是說,你想暴露自己修士的身份,拎着他飛去長安。”
“暴露便暴露,我們是修士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既然來人間,那便按人間規矩行事。”謝枝梨起身,拍了下柳念之的肩,“别忘了,修仙界同俗世早年有過約定,非人間求助,非宗門選拔,修仙之人,一律不準踏入人間地界,違者,誅仙台請神罰。”
“柳少主,雖說這等規矩有時候也不可太較真,畢竟明裡暗裡來人間尋歡作樂的修士也不在少數,但沒一人像你這般大膽,還想拎人在天上飛,還有,若是衛家那一群人聯合那些老不死的真要較真,你我還真沒什麼辦法,所以在捉到衛姝之前,最好不要打草驚蛇。”
“今日趕車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明兒辰時,我們便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