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他醒了,挪到他身前替他擦了擦水:“好些了嗎,可有什麼不适的地方?”
他微微擡起眼,沖我淡淡一笑:“沒事,多謝清歡。”
我盤坐在他身前,蹙眉道:“軒宸君,你是太相信我了呢,還是太不惜命了呢,如何就趕往水裡撲呢,剛剛真是吓死我了。”
他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剛剛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的仿佛是我不是他:“我信你。”
他這句話讓我把醞釀了許久的質問和勸誡都咽了回去,又想到剛剛在水下的情景無端心虛,清咳了兩聲:“呐,我是條龍不假,但也不是所有龍都通水性的,有些吐火的龍就怕水,一沾水就滋溜冒煙。所以,軒宸君無論如何也不要再如此輕易托大。”
他伸手替我捋了捋被水浸濕的頭發,手之所觸頭頂皆是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好。”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得我差點往後跳開,好在平日裡臉皮也還磨得算厚實,内心波濤洶湧臉上還能笑着面不改色。
如果桑七在的話,他肯定會一針見血地指出,我此刻就像軒宸養的靈寵乖乖待着讓他順毛。
他收回手:“剛剛在水下真是多謝清歡了。”
我這時才發現原來他不是無故來摸我的腦袋隻是替我弄幹頭發上的水分,但是聽見他講水下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覺得他的笑非常奇怪。
我揉了揉有些發燙的臉:“你别多心,也不用覺得要負責之類的,我們天庭的神仙不是都那麼古闆的,我也不是那種愛亂訛人的神仙。這麼做也沒有别的目的,我隻是,隻是,我還欠着你許多恩情,我一向不喜歡欠情,你若是就這樣死了,那我去哪裡報恩。”說完之後差點咬了舌頭,我這是在說什麼。
他微微低頭看着我:“你将我從水下帶上來,救了我一命,自然要好好謝的,不知清歡在糾結什麼。”
原來是在說這個,看來他那時候的确不知情,我心裡松了一口氣,随即搖搖頭:“啊,沒什麼,沒什麼的,你救了我那麼多次,又是因為我才連累你這麼一趟,救你當然是應該的,何談謝字。”
他似乎還想說點什麼,耳邊卻響起震耳的嬰童悲泣聲,我被震得心頭一麻,不由得向他身邊挪了兩步,習慣性地去扯他的衣角,他此時也反應過來及時将我護在身後,手裡迅速出現之前對付黑霧的那把劍,微微泛着寒光。
不出所料,聲音的來源已經漸漸出現在視野裡,正是上次我們遇見的蠱雕,我強忍住心中的不适感将它上下打量了一番,卻有些奇怪:“這隻,似乎不是我們上次遇到的那隻,比上次的還要大呀。”
軒宸微不可見地點頭道:“約莫是,上次那隻蠱雕的長輩吧。”
“長,輩,也就是說,之前那隻應該年輕力更壯,這隻要好對付一些吧”我的拳頭稍微松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身前軒宸的背影似乎晃了晃,他沒來得及回話因為蠱雕已經撲了上來,我隻能在後面瞪着眼幹着急,這下我倒是有點後悔執意要先進來不等桑七他們了。
這麼看來這一隻蠱雕卻有些老當益壯的感覺,軒宸應付着也有些吃力,不知道是不是我天生和蠱雕不對付還是它與所有神族皆有仇,這隻蠱雕似乎也想方設法要對付我,苦于軒宸擋在身前防得嚴密無空子可鑽。
約莫是我觀戰觀得過于入神,所以絲毫沒有留意背後,以至于之前那團陰魂不散的霧影飄至背後還沒有察覺,還是軒宸先反應過來,将我往旁邊推了一把卻讓自己陷入兩面夾擊的險境。
蠱雕本就難對付再加上霧影軒宸更是分身乏術,有些顧前不顧後,便讓那霧影揀了個空當,趁他凝神對付蠱雕時想要聚力朝他背後一擊,此時我腦中一片空白,腳卻先一步邁開往他身後沖,眼睜睜看着那一團黑色的濃霧撲進了我體内,身上驟然一陣劇痛,一時有些體力不支飄飄然向下倒,剛好跌進一個踏實的懷抱,想開口跟他打趣,難得我也能護他一回,喉頭卻湧上一陣腥甜隻好強咽了下去閉口不言。
入眼而來是軒宸好看的臉,此刻卻蒙上一層驚慌和不可思議,估計是我疼得暈了頭,他這樣的性子估計天塌下來都是那個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如何會有這般神色,但還是不自覺想去替他撫平那些不快,終究沒有如願,手舉到半空就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