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點。
床頭櫃上叮當隆冬一陣響,床上的人從被子裡伸出手,閉着眼睛摸了半天,終于在櫃子邊緣摸到了方形的玻璃屏。
細長的胳膊搭在床邊,手裡攥着即将黑屏的手機,畫面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動不動的。
半分鐘後,手機重新開始震動,震得掌心發麻,蘇鹿皺了皺眉頭,抓着手機舉到臉前,從披散着的頭發裡探出迷蒙的目光。
10個小時前
139******46:【會讓鹿姐滿意的。】
139******46:【明天酒店見。】
這發的什麼鬼東西?
9:55
139******46:【我到了。】
10:05
139******46:【起了嗎?】
蘇鹿眯着眼睛盯了屏幕近一分鐘,大腦反射弧慢速運作着,139……
舉着手機的手臂突然一縮,屏幕直接怼到了眼睛跟前,蘇鹿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眼眶撐得老大,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屏幕又看了幾遍,喃喃重複了幾遍手機号碼。
無論怎麼念,都和記憶裡的那串數字分毫不差。
這短信裡的每個字她都認識也都明白,可是湊成一句話的時候,怎麼就這麼深奧呢。
蘇鹿抓了抓頭發,裂開的美甲纏了兩根從發根扯斷,她皺着眉頭倒吸了口冷氣,這疼痛太真實了。
她看了眼時間,的确是在酒店裡睡了一覺醒來了沒錯。
但昨天晚上傅時深送她回來不應該就是最後一面了嗎,難道他還把最後那句禮貌性的“再見”當了真?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較真的?
傅時深叫她鹿姐?還關心她起床了沒有?
今天早上月亮從東邊升起了嗎?
蘇鹿咬着指甲又仔細看了短信兩眼,目光掃到“酒店”兩個字的時候,腦袋裡突然電光一閃,像是有什麼東西驟然通暢了。
她飛快退出到通話記錄頁面,看了眼于濤的電話,然後又翻到短信主頁面。
沒有。
沒有和于濤的任何短信記錄。
蘇鹿的目光停在最頂上,右上角顯示的時間為昨天的那條短信。
【明天就是第一天啦,不是白-嫖的,好好搞,鹿姐給你加成,明天酒店見。】
收信人:152********
不是白-嫖的……
白-嫖的……
白-嫖……
piao……
蘇鹿向後仰天躺在床上,生無可戀地盯着天花闆,她這都造的什麼孽啊!
手機叮叮隆冬地響了起來,蘇鹿吓得一個手抖,直接給它摔到了地上,她連忙伸出半截身子撿了起來。
屏幕上,一條裂縫從右下角角落跨越四分之一個屏幕終止在另一邊。
蘇鹿心疼地摸了摸屏幕,接聽鍵這次卻出奇地靈敏,剛一碰到電話就通了。
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被釋放出來:“醒了?”
“……”
我就算沒醒也被你的電話打醒了好嗎?
蘇鹿趴在床上,下巴擱在床沿,咬了咬下唇:“嗯,起來挺久了。”
傅時深的嗓音淡淡的,不知道信沒信:“沒看見我的短信?”
聽到“短信”兩個字,蘇鹿就莫名有些呼吸不暢,她撓了撓脖頸,覺得還是要解釋一下:“那個,昨天晚上,就這輸入法不太順手……然後我發完就洗澡睡覺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蘇鹿的心髒也跟着提了起來,提到一半就聽見傅時深似笑非笑的聲音:“輸入法,是會根據人的日常打字習慣智能取詞吧。”
“……”
日常打字習慣。
所以,他是在内涵她每天的生活都是圍繞着一些不可描述的東西打轉嗎?
蘇鹿額頭抵在床邊,心情複雜。
憑什麼他就能這麼平靜自然又理直氣壯地調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