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小芳那邊暫時沒事,半夏收回目光,沒有和江淮對視,倒不是心虛,她嫌脖子疼:“是的,江科長有什麼意見嗎?”
江淮沒想到她會這麼直白地反問回來,這倒真把他問住了,是啊,又關他什麼事呢?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操别人的心了。
他清咳一聲,掩飾掉自己的不自在,望了一眼女孩身後的陽光,有些刺眼:“我沒意見,但陳屹是個警察,他不可能和騙子做朋友。”
“我知道。”半夏擡起頭,“所以我和陳隊長是朋友。”她微笑着望着江淮,“你呢,江科長?”
女孩的笑容明顯不是真情實意,反倒有些挖苦他的意思,可是那雙彎起的杏眼卻明亮又迷人,江淮怔了一瞬,心底裡滑過一絲微妙的感覺,好像有一種深藏在靈魂裡的潛意識告訴他,他看見這雙會笑的眼睛很開心。
但對科學唯物主義忠誠于江淮,是不可能相信這種玄學的感覺的,他很快回過神來,對于半夏提出的這個問題卻沒有答案。
他跟陳屹算朋友嗎?
應該算吧,畢竟他也就跟陳屹關系熟絡一點,雖然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陳屹主動。
可這樣就算朋友的話——
江淮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陳屹朋友很多,總有看走眼的時候。”
半夏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就是想說她是個騙子嗎?
她笑得天真無害:“難怪江科長也和陳隊長成為朋友了呢。”
江淮深深看了她一眼,不怒反笑,他就知道這個女孩沒有她表面看上去那麼溫順良善,這才幾句就忍不住露出馬腳了。
兩個人對視片刻,江淮抱起雙臂:“這次半仙小姐怎麼不用轉達死者鬼魂的遺願了?”
茫然兩秒後,半夏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怎麼說他們也算打了幾次交道了吧,他居然連她的名字都記錯了?
她一本正經地糾正他:“我叫半夏,夏秋的夏,不是仙。”
“我知道啊。”江淮略聳了下肩,微微俯身,手撐在膝蓋上,平視着她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可是你們這些裝神弄鬼的所謂大師們,不都喜歡被這麼稱呼嗎?”
他拖着慵懶的腔調又刻意地重複了一遍:“半夏半仙——”
說完,他就站直了身體,甩了甩手套,從容不迫地轉身離開。
半夏望着那道高大挺拔的傲慢背影,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問了一句:“半仙……這是個罵人的詞吧?”
“不是的,他這是誇你呢。”夭夭吞吞吐吐地扯開話題,“他們既然走了,你趕緊帶李小芳回去吧。”
半夏這才想起這回事,那邊男生已經跟着江淮他們已經上了車,李小芳因為上不了警車也無法靠近隻能在樹下待着望着警車遠去。
留下清場的警察撤了警戒線,半夏走過去,李小芳有所察覺,回過頭來,懵了好一陣子才難以置信般地試探着揮了揮手。
“不用揮了。”半夏,“我能看見你。”
李小芳睜大了眼睛,半天沒說出話來。
半夏歎了口氣:“不是說了這幾天請假在家休息兩天,怎麼還是來上班了?”
李小芳呀了一聲,一拍額頭,恍然大悟道:“是你呀,我說怎麼看着有些面熟。”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所以你那天提醒我,是因為早就預料到了我會死嗎?”
她凄冷一笑,“我那時候還以為你也是跟那些神棍騙子一樣,還想着好好一個小姑娘真是可惜了,沒想到是真的啊……”
半夏沉默了片刻,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深吸了口氣:“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李小芳臉上神色有些黯然,耷拉着眼皮:“你是要送我走了嗎?”
她仿佛不是真的要問,因為她很快又擡起眼,“你也看見了,我這個兒子,還在讀高中,需要人管,家裡還有個七八十歲的老娘,需要照顧。”
半夏思考了一下,沒思考出解決辦法,她沒辦法讓時間倒退回一切都還沒發生的時候更不可能讓李小芳複活,她也不知道資助一個學生念高中的同時再贍養一個老人需要多少錢,所以不能貿然誇口。
李小芳似乎也沒指望靠她想辦法,自己接着說:“其實這孩子爸爸還在,而且條件挺好,隻不過我們當時離婚得早我就瞞着沒告訴他,現在我不在了,這祖孫倆總得有個人來照顧,我希望你能幫我,找到我前夫,告訴他我們還有個兒子,讓他承擔起對這個家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