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燈亮,陳屹重新發動車子,二十分鐘後,終于到了香燭店門口。
半夏早就站在門口等着了,腳邊是一堆包裝好的祭祀用品,她一眼就看見了跟陳屹一同下車的江淮,聯想到之前自己的懷疑,不知道怎麼的,心裡突然有些緊張,她很想再跟他對視一次來證實自己的猜測。
陳屹率先走到她身邊,看了一眼她腳邊的東西:“你這是?”
半夏收回目光,解釋:“于曉曼不是去投胎了嗎?我要給她燒點香燭紙錢過去,在陰間也方便些,還有之前的一個鬼差,一起燒一點。”
“還有鬼差?”
陳屹沒想到還能在現實生活中聽到這些隻有電視和小說裡才有的名詞,而且對方還是如此淡定又正常的語氣,不得不說,她真的是不斷刷新他的三觀。
半夏點點頭,還想說點什麼,餘光裡那道白色身影已經慢慢走近,帶着一如既往的不可一世,看也沒看她,直接問陳屹:“屍體在哪?”
不懂人情世故如半夏,也看出這個法醫是真的很不喜歡自己,她心底劃過一絲極淡的失落,因為太淺淡,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相反,因為他這種毫無道理的漠視和不屑而帶來的憤怒感更深地占據心頭,她很快就忘了之前對他的那點改觀。
讨厭的人就算再厲害也還是很讨厭。
半夏不是個喜歡熱臉貼冷屁|股的人,也不搭理他,直接跟陳屹說:“對,鬼差。因為來買這些東西,所以發現了店裡過世的老闆,她在裡屋。”
陳屹很清晰地感受到了這兩人之間互相不待見的氣場,他夾在中間也有些為難,但還是更偏向于半夏一點,點了點頭:“麻煩你帶我們進去。”
“嗯。”
半夏依舊沒看江淮,帶着陳屹進了香燭店,掀開布簾,“她本來躺在地上,我把她抱上去了。”
她說這話時,江淮剛好走進來,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并不太相信她的話,因為他深深記得這個女生體力有多虛,而床上的老人,看體型至少有五六十公斤,絕不是她那個力氣可以抱得動的。
至此,江淮對她的印象又多了虛僞愛說謊一條。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問題,剛剛在外面那麼一看,她的臉色看起來似乎比昨天夜晚好一些了,至少不至于是應該躺在解剖台上的程度了。
陳屹并沒有懷疑她的話,不僅因為他現在對她的能力的半信半疑,更多的是他昨天夜晚親身感受過她的手勁,這丫頭絕對是小身闆大力量。
江淮把勘查箱擱在旁邊的桌子上,觀察了一下現場,這間屋子并不大,約摸二三十平米的樣子,屋裡很幹淨但也簡陋,所有家具加起來不過一張床、一張小桌子、一個單門櫃和一台老舊的台扇,台扇還沒關,呼哧呼哧轉着,一切似乎還保留着日常生活的氣息。
屋内的燈光偏暗,窗簾半拉着,窗戶緊閉,後面還有一間木門,也是從裡面鎖上的,門窗都沒有人為破壞的痕迹。
他的目光落回床上,老人神情有些痛苦,左側太陽穴有一個倒三角型的傷口,應該是撞到了桌角上,血迹已經發幹結塊。
他撐開她的眼皮看了看,角膜還算清,但瞳孔已經完全向兩側擴散了,像是突發腦血栓的症狀。
江淮俯下|身,開始從上到下做初步的屍表檢驗,他檢查的時候老人就站在他旁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拿刀往自己身上割。
半夏看着這個場面,突然有些好奇,若是這個傲慢的家夥看見了這一幕,會是什麼反應,會不會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