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群衆心裡一咯噔,完了完了,這麼好看的小姑娘再見怕是在解剖室裡了。
江淮皺了皺眉,顯然已經不太有耐心,語氣偏冷:“我不喜歡重複。”
半夏仰視着他,那明明是一雙極其深邃好看的眼睛,漆黑的瞳孔裡卻透露出些許戾氣,冷漠至極。她心裡無端一緊,生出絲絲恍惚感來,一愣神,手裡就空了,她撚了撚手指,怔怔然收回了手。
江淮有些訝然,沒想到輕輕一甩就能甩開對方的手,這女孩的虛弱程度遠比他推測的還要嚴重。
可能是出于尊老愛幼同情弱者的本能,看見小姑娘淺藍色瞳孔裡的失神和黯然時,他心底劃過一絲極淡的針刺感,不過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神色平常地抽出手帕拍了拍衣袖,語氣依舊冷淡,說出的話卻有所讓步:“有事就說。”
他擡起手腕看了眼表:“我給你五分鐘。”
半夏往後退開兩步,和他拉開距離,看向陳屹:“我要單獨跟你們倆說。”
陳屹本來還在一邊看戲,機敏如他,也看出了兩人之間的奇怪氛圍,不過那種感覺很短暫,他還沒分析清楚,就突然被cue到,懵了下,和江淮對視一眼,看向其餘那些仍然愣着看戲沒回過神來的手下們:“你們先出去,小劉,去查一查死者的社會關系生前見過什麼人,走訪一下小區的住民,着重找老人婦女。”
“噢、好。”
大家紛紛退了出去。
小助手停在屍體邊,看了眼自家科長,等着他發号施令。
江淮:“你先出去吧,屍體留下。”
聽他這麼說,半夏和于曉曼同時松了口氣。
等最後一個人出去帶上了門後,陳屹看向半夏:“你說吧。”
半夏看着他,猶豫了一下之後說:“其實于曉曼不是我的姐姐,她隻是我的委托人。”
“委托人?”
“對。”半夏,“準确地說,她是我的委托鬼,她死了,死不瞑目,甚至不知道自己死了,無法去投胎,所以委托我,找到你們替她查出真相。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她現在就站在我旁邊。”
她側過身指了一下身旁于曉曼的位置,“這裡。”
于曉曼看着她,很烏鴉嘴地說:“我覺得他們會認為你是神經病。”
半夏不解:“為什麼,我說的都是真話?”
于曉曼聳聳肩:“你看吧。反正作為接受了這麼多年唯物主義科學教育的我來說,要不是親身經曆,我是不會信你這麼個小姑娘空口白牙兩句話的,何況他們,一個警察一個法醫。”
半夏回過頭,果然就看見陳屹一臉難以描述的表情看着她,他的眼神很複雜,像是覺得荒謬,又像是覺得好笑,但他沒有很明顯地表現出來,再看江淮,完全就是一臉看少年中二病非主流的冷漠。
“你們不信我嗎?”
“不是——”陳屹組織了一下語言,忍着笑,“你是說,于曉曼的鬼魂回來了,來找你,還就站在這裡?”
半夏點頭:“對啊。不信你們......”她想起他們看不見,有點頭大,盯着于曉曼,“你不能找點存在感嗎?想想辦法。”
于曉曼搖頭,她是虛體,碰到任何東西都直接就穿過了,尤其還是江淮和陳屹這種功德金光滿身的人,她都不能靠太近。
隻有半夏,是她唯一可以實體接觸的,她總不能在這裡把半夏打一頓吧。
江淮看着她站在原地自說自話,突然有些失望,果然是他剛剛高估她了,小姑娘那麼多科學知識不學,倒學起神婆整些騙人的把戲:“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種無稽之談的話,那很抱歉,我沒時間陪你玩。”
“等一下!麻煩再等一下。”半夏叫住他,後半句是對于曉曼說的,“你在我店裡砸我桌子那股勁呢?拿出來啊,想想你的身體馬上就要被帶走、被刀割第二次,你年紀輕輕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成就就被人殺了,兇手還沒抓到你又要被解剖了,甘心嗎?”
她這話好像起了作用,于曉曼身上又開始湧現層層怨氣,身上那些傷口也冒了出來,半夏吞了吞口水:“就是這樣,去——”
她在房間裡看了一圈,發現都挺值錢的樣子,最後目光落在門上,“把門撞開,跑出去,跑出去就安全了。”
陳屹看着小姑娘說得眉飛色舞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似的,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回事,他很清晰地感覺到,室内的溫度突然降低了不少,雖然這并不能對他造成什麼影響,但無端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他下意識地去看江淮,就見他也皺了眉,不知道是因為對她這系列荒唐舉動的反感還是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就在幾個人都無形之中繃着一口氣的時候,原本被帶上的門,突然咔哒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