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這一批秀女的身份特殊,皇宮裡也搞得十分喜慶,氛圍相當和睦。
姜衽今年剛十七,按大周婚配的年齡來算,已經算是大齡未婚人口。跟他年紀差不多的七王,已經有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太後一心想要為他操勞,奈何姜衽似乎對這事不感興趣,常常以政務繁忙為由,躲進暖閣求清淨。
這幾日也是如此,凄清的後宮漸漸熱鬧起來,隔着老遠都能聽到莺歌燕語,姜祍皺着眉頭讓福業驅散她們,臉色并不好看。
後宮無主,剛進宮的秀女們位份又都很低,唯一能走動的便是太後的慈甯宮,林媚兒仗着林家的勢力,很快便在後宮拉攏了一批秀女,常常結伴而行,以她馬首是瞻。
隔日早上秀女們來請安,太後終于在百忙之中回過神來,挨個打量着姿容美好的秀女,滿意的點了點頭。
“沈家那丫頭呢?”太後頓了頓,疑惑道:“她沒跟你們一起進宮?”
太後對沈千婳印象十分深刻,不單單是因為壽宴上那兩瓶神奇的香水,更是因為她出身沈府。後宮暫時無主,也是她跟皇兒共同商議的決定,他們勢力未穩,急着拉攏站隊并不是好事,倒不如暫時以後宮牽制各方勢力,也好給他們喘息之機。
“您說的可是沈首輔的明珠?”林媚兒捏着帕子輕笑,“太後娘娘有所不知,沈首輔對女兒格外愛惜,舍不得她早早入宮,想再留她一段時日……”
“胡鬧!”太後蹙起眉頭,不悅道:“舍不得女兒算是什麼道理,被皇兒寵幸是她的福分,皇兒也是縱容,該入宮的時候不讓她入宮,也不怕讓别人傳了閑話,丢了皇室的臉!”
林媚兒頓了頓,她倒是不希望沈千婳早日入宮,最好是等到她有了子嗣傍身之後,沈千婳再進宮也不遲。于是她道:“沈大人也是愛女心切,皇上體諒臣子,實在是讓人欽佩。”
“哼,”太後冷笑一聲,淡淡道:“都下去吧,以後無事不必來哀家這裡,有空多想着怎麼照顧皇上,莫讓他勞累了身子。”
“是。”衆人這才退下,太後冷着臉站起來,帶人直奔暖閣。
姜祍正在處理奏折,蓦然聽到太後駕到的消息,眉頭倏然蹙緊,莫非是後宮出了什麼事?暖閣并非誰都可以進來的,哪怕是太後,沒有合适的理由,貿然進入暖閣也會被非議。
“母後,您怎麼來了?”姜祍起身迎了上去。
太後臉色鐵青,冷着臉道:“哀家問你,你是不是縱容沈家那丫頭暫時不入宮?還說要等到她及笄……胡鬧!簡直胡鬧!”
“母後,這隻是緩兵之計,兒臣的後宮又不缺女人,這些已經夠多了。”姜祍有些頭痛,當初他應下這件事的時候,便讓人捂着,沒敢告訴太後,沒想到過了這麼長時間,還是被翻了出來。
姜祍并不缺女人,也不指望着沈千婳為他誕下子嗣,隻是希望有一個借口盯着沈府的動作,拿捏住沈狐狸的命脈。
大周經不起折騰,需要休養生息,所以縱然他察覺出七王有謀逆之心,也隻是希望暗中解決,不要引得朝中動蕩。
能夠暫時制衡沈狐狸,對他來說已是足夠。
太後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着他,蹙眉道:“别跟哀家說這些,哀家隻知道,你這樣做丢了皇室的臉面,讓我們大周皇室蒙羞!沈家那丫頭必須入宮,馬上進行冊封儀式,絕對不能再耽擱下去!”
姜祍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母後,這件事兒臣自有打算,請您莫要再插手。”
“祍兒!”太後的臉色越發難看,纖瘦的手指捏成一團,指節泛白,“哀家親手把你送到這個位置上,不是為了讓你對臣子卑躬屈膝,更不是為了讓你當個擺設,此事事關大周皇室聲譽,由不得你胡鬧!”
姜祍臉色發沉,卻又不想讓母子之間鬧得太過難看,低聲道:“母後,兒臣知道了,會考慮您的想法,請您先回宮吧。”
“皇兒你……你太令哀家失望了!”太後轉身離開暖閣,擡手吩咐伺候的太監去請禮部的官員,冊封儀式必須盡快準備,皇室尊嚴容不得踐踏!
皇兒年幼不懂事,她自當為他多謀劃幾分。
午時過罷,一道旨意從宮裡傳了出來,召沈氏女入宮伴太後左右,半月後擇吉日進行冊封儀式。
姜祍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遲了,派出去的人也沒攔到,反而被沈老爹揪住狠狠收拾了一頓出氣。
沈老爹也着實生氣,沒想到搞定了小皇帝,還有太後這老女人跑來湊熱鬧,他的小花兒今年才十三,能下得去手的都是畜生!
沈府的氣氛頓時蒙上了一層陰霾,沈老爹眼睛發紅,恨不得直接提刀砍進皇宮。
該死的狗皇帝!
一旁的沈千翎遲遲未曾說話,臉色陰沉沉的,接了聖旨便翻身上馬,奔着城外去了。
傍晚時分,京城郊外忽而傳出一聲炸響,緊接着一道噩耗傳遍京城。
先帝陵墓,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