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的出現讓略顯嚴肅的壽宴熱鬧了幾分,加上沈千婳趁機的宣傳,不少女眷已經露出了意動之色。
那可是香水……不!簡直就像是神仙水!
大周的生産文化比較落後,香料大部分都是從西域引進,價格貴就算了,香味還很是淺淡奇怪,哪有這種純粹自然的花香引人喜歡?
一旁的含珠郡主簡直要被氣死了!
沈千婳出了這麼大風頭不算,竟然還被太後承認了未來德妃的身份,這才是對她最大的侮辱!若真有一日她進了宮,她豈不是要處處矮她一頭?
含珠郡主捏緊了拳頭,提醒自己不要沖動,且讓她先得意一會兒,接下來有她好看的!
沈千婳之後的壽禮大都中規中矩,沒什麼新鮮玩意兒,衆人也都漸漸沒了興趣,而正在此時,一直沒動的陳微卻站了出來。
“臣女聽聞太後娘娘喜好音律,特意尋了這把冰蟬……”陳微的話還沒說完,太後身旁的嬷嬷便驚訝道:“可是前朝那把冰蟬?太後娘娘尋了許久都沒有下落,沒想到竟在你的手中!”
“名琴冰蟬?陳府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你們不知道嗎,這把琴前些日子可出現過,有人報之以萬金高價,卻都沒能拿下,誰知道最後竟然落到了陳府手中!”
“陳府為了壽宴可真是下了血本……”
女眷們小聲交流着消息,誰又不想讨太後歡心,可冰蟬卻并不是誰都能拿出來的。
沈千婳垂眸,手指輕輕撚動着垂落的發絲,神色間帶着幾分懶散。
含珠郡主道:“太後娘娘,這不算什麼,陳妹妹她跟您一樣,也是極擅音律,要我說啊,不如趁着今日好時候,讓她給您彈兩曲聽聽,肯定比那些樂師彈得還要好!”
“哦?”太後笑了笑,道:“也好,就用這把冰蟬吧,哀家倒是許久沒聽了。”
陳微點頭應了,剛要開始,含珠郡主卻攔住她道:“等一下,太後娘娘,我聽說咱們未來的德妃不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極其擅長跳舞,深得皇帝哥哥歡心,不如也讓她出來為您獻舞如何?”
殿中頓時一片寂靜。
沈千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擅長跳舞?簡直笑話!
誰不知道沈府的明珠很小就沒了親娘,小小年紀不但無人教導,還被沈大人寵得無法無天,嚣張得不像樣子,但凡她有一點兒的教養,也不至于落下惡名。
可說出這種話的是含珠郡主,另一個比她更甚的存在,在場的女眷們也沒人敢吭聲。
太後微微蹙眉,低聲道:“含珠,不要胡鬧!”
她沒打算給沈千婳難看,畢竟朝中的沈狐狸并不好惹,在皇兒沒有确切的想法之前,她沒必要刻意為難。
“怎麼,沈千婳,你不敢應嗎?”含珠郡主眸中劃過一抹嘲諷,似笑非笑道:“還以為皇帝哥哥眼光多麼獨特呢,原來你也不過如此嘛。”
沈千婳頓了頓,漫不經心道:“郡主,非我不願,而是今日不巧,府中的樂師不在,旁人可未必能配合我。”
含珠郡主冷笑一聲,明明就是不會,竟然還裝作這幅模樣,簡直令人嗤笑!
“你的意思是,陳妹妹不配為你伴曲嗎?”含珠郡主冷笑道,“合不合适,一跳便知,何必這般推脫。”
陳微眼中劃過一抹不悅,明明早就說好了讓她獻曲引來皇上,為何竟稀裡糊塗的成了伴奏的樂師?!
“郡主,若是沈妹妹不願,也不必強……”
“誰說我不願?”沈千婳輕笑着起身,“既然有陳姐姐當樂師伴奏,我當然樂意為太後娘娘獻舞,隻是麻煩陳姐姐了,曲子酒狂,不知陳姐姐可會?”
陳微臉色微變,她沒想到沈千婳竟然真的應下了,還給她出了一個不小的難題。
酒狂是一首極為有名的古曲,曲風和氣勢介于狂傲與溫潤之間,其中的音度非常難以掌控,陳微也曾練過,可這跟她精心準備多日的曲子大相徑庭,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
含珠郡主也太任性胡來了!
事到如今,别無他法,陳微隻能硬着頭皮應了,她不相信沈千婳能夠跟得上曲子的節拍。
殿中很快收拾出了一片地方,太後看在眼裡也沒阻攔,都是孩子輩兒的鬥氣,她若是過分插手倒顯得小家子氣。
陳微盤膝坐下,一雙玉手輕輕撫過琴弦,清脆悅耳如山澗般的琴音緩緩流淌出來,緊接着十指加快,一個又一個音符從琴弦中飛出,陡然加快了節奏。
她稍稍松了口氣,擡眸看向前方,眼中滿是驚駭,手中的節奏也亂了一瞬,卻很快便又調整回來。
沈千婳竟真的會跳舞?!
陳微心中無法平靜,原本滿滿的信心像是被人陡然掐去了一半,明明最該出風頭的是她,為什麼偏偏沈千婳冒了出來?
女眷席間驚起了軒然大波,誰都知道沈府明珠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滿肚子都是蠢笨的算計,可眼前在那大殿之中翩翩起舞的人又是誰?!
而此時的沈千婳卻全然沒有在意衆人的眼神,熟悉的韻律讓她身心得到了放松,仿佛又回到了空無一人的練舞房,獨自對着鏡子一遍又一遍的練習,認真、專注、一絲不苟。
大殿外響起了腳步聲,然而此時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沈千婳身上,根本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