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敢細看,陸眠星移開眼,慢慢把手縮回去,背慢坐端正,企圖掩蓋自己做的壞事,又忍不住側着眸光偷瞄了一眼。
薄桢言恍若無事,纖睫低斂,熹微的陽光還未侵襲,半身掩映在陰影裡,輪廓分明。不像是在生氣,倒像真的不計較,反而有些說不出的小心翼翼。
陸眠星一怔回過神來,她怎麼會覺得薄桢言小心翼翼呢,真是奇怪。
陸眠星收回眼,撕了張紙飛快地寫了幾個字,揉成小團,想要扔給前邊的蘇遇問問到底薄桢言怎麼了。
“這個問題就薄桢言……旁邊的女生起來回答。”
陸眠星一慌,準備扔的紙條失手掉了下去,紙團滾落到薄桢言腳邊,陸眠星倒吸了口冷氣,慢慢站起來,手指攥緊,祈禱薄桢言千萬别打開。
一陣長久的沉默,教室裡竊竊私語的同學變多,眼神都往陸眠星身上瞟,不善又同情,既怕陸眠星殃及又怕老師遷怒。
薄桢言許久才擡眼,握着筆的動作微頓。
陸眠星也隻是站着,也不說話。
教室裡安靜得連呼吸聲都都能依稀可聽,薄桢言注意到了腳邊的紙團,筆捏在手裡轉了幾圈,停了下來,微斂的眸子漸沉,明暗分明。
薄桢言擡頭,視線撂過去,不偏不倚撞上陸眠星偷偷瞟過來的眼神,微挑的桃花眼裡頭,有些說不清的情緒。薄桢言倏然松開鋼筆,放下,身體往後輕輕靠了靠,單手把腳邊的紙團撿了起來,放在桌上。
紙團放在一邊沒打開,陸眠星松了口氣,才算回答了問題坐下,十萬火速側過身來,偷偷瞄了一眼薄桢言的反應,試圖把剛剛的紙條神不知鬼不覺地順回去,紙條一角被壓在薄桢言手上,見薄桢言沒擡頭,視線仍舊落在大物書上,陸眠星膽子又大了一點,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探過去,撚住了的紙條邊往外挪。
紙條被抽出來,陸眠星松了口氣,不管薄桢言裝不知道還是什麼,沒看就好,把紙條攥到手裡,被溫涼的指尖抓住,倏然讓人想起昨天發生過的事。
薄桢言擡眼,對上陸眠星的眼睛,指節用幾分力度锢着。
“沒收了。”
皮膚發燙,陸眠星一驚也顧不上什麼紙條,趕忙往身邊移了一個位置,離了薄桢言一些距離,怕周邊視線看過來,又壓低了聲音,強裝起來不在意的樣子,“你不講道理。我的紙條你憑什麼……”
薄桢言盯着陸眠星看了許久,才開口,“那,你親我講道理嗎?”
完了。薄桢言不但記住,還記仇了。
陸眠星有些委屈:“可……你咬我也沒講道理。”
薄桢言反而更加平靜,眸子克制着微不可察的情緒,“我跟你講道理,你聽嗎?”
如果薄桢言要和她談談七年前或者她喜不喜歡他的事,陸眠星想,她是不會聽的。原本這些事,在她“不喜歡”薄桢言之後,沒什麼值得說的。
有時候,知道結果就好。其他,不重要。
雖然不想承認,在薄桢言面前,陸眠星還是誠實地應了聲:“不聽。”
“那我不講道理。”薄桢言看着陸眠星,攥着紙條的手心有些濕熱,“我隻要你聽我說一件事。”
陸眠星覺得全世界都安靜了。她覺得,大事不妙,她想逃跑,有些話她不想聽。
磕磕絆絆問出口,“什麼事。”
“我喜歡你這件事。”薄桢言視線沒離開陸眠星,平日冷淡的眼裡終于有了情緒。
喜歡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