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舟洲醒來時,陽光已灑滿一室,一番手腳麻利的勻面挽髻,她打開房門往外走,雙腳還未踏出門檻,側面迎過來一個小監,恭謹的朝她行禮道:
“柳女史金安,太子殿下差奴才來通知一聲,您今天休息一日,待明個柳府把書冊送進惜錄閣,您再上值。”
她一身倦乏未解,早知就再躺會了,既然已經起了,就去看看公主吧,她笑盈盈的謝過傳話的小監,朝書閣走去。
剛推開書閣的門,柳舟洲震了一驚,隻見軟塌上胡亂的堆着幾摞書,一個男子仰面躺在地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祝橋!”
地上的人聞聲一骨碌爬起來,看見柳舟洲,眼裡的驚慌瞬間化為驚喜,喪氣包立刻化身小太陽,歡快喊道:“柳大人。”
輕“啧”一聲,柳舟洲一臉嚴肅的指指地上的書,又指指他,問:“這都是怎麼回事?”
這可是給了祝橋倒苦水的機會,原來邵陽公主沒心思念書,又不聽他的話,昨天他苦口婆心念叨一整日,公主一頁紙都沒翻過去,今天直接不來了,他是男兒,又不能進寝殿把公主抓出來,沒轍了,他就躺地上裝死。
柳舟洲無奈的笑,可以理解他的崩潰,若論和讀書鬥智鬥勇,沒人能比過邵陽公主。
“公主吃軟不吃硬,得哄着,誇着。”柳舟洲給他傳授經驗。
“大人呐,不是誇海口,論誇贊人,翰林院我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但是在公主這裡它不起作用啊。”
柳舟洲從榻上随手拿了一本書,祝橋湊上去,“柳大人你看看,就這書公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書裡的内容對公主來說太晦澀了。”
柳舟洲合上書,所有所思,“讀這種書,是有點難為她了。”
這時,謝淮派來的小監去而又返,他遞給柳舟洲一包香料,滿臉歉意,“對不起柳女史,我剛才忘了這個,這是福公公讓我轉交您的。”
她把香料放在鼻下聞了聞,一臉的滿足,“嗯,是這個味道。”
“那是什麼?”祝橋問。
柳舟洲面露喜色,沖他搖了搖手裡的香料,“這個肯定能激起公主讀書的興緻。”
你别說這還挺好使,公主一聞這個香味,立刻老老實實的在書閣坐了一上午,祝橋忍不住給柳舟洲鼓了個小掌。
日間,剛用完午膳,公主就以上午讀書費神為借口,進寝室午歇,那祝橋也是個金貴的身子,好話哄着公主給他單獨僻了間房午睡,一時書閣隻剩柳舟洲一人。
她正整理被兩個金貴小人翻亂的書架,突聽阿糖在外敲門,“柳女史,皇後娘娘請您到福康宮走一趟。”
聞言,她心中一驚,皇後娘娘請她去福康宮,還單等到公主午歇的時候,定不是好事。
走在路上她就琢磨透了,皇後此番傳她過去,必然和昨夜坐太子禦辇回宮有關,這種行為即便是在大半夜也太過招搖。
女史肖想太子,這可是皇後的大忌,一旦越界,皇後下手絕不留情。
及至到了福康宮,花嬷嬷面無表情的引她入了殿内,皇後正斜倚在軟塌上撥弄镂金香爐裡的香片,仿佛沒看見殿裡進了人。
柳舟洲雙膝跪下,朗聲道:“微臣拜見皇後娘娘,娘娘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