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當家笑了聲,打趣道:“看來不僅二弟好事将近,就連李兄弟都心有所屬。”
“可我怎麼瞧着……”豹子歪着脖子打量帕子片刻,轉而看向江潤珠,别有意味地問,“嫂子也有這樣式的?”
話音落下,在場的所有山賊皆是一怔,随即變了眼神。
江潤珠左右看了看,見李生淡定如常,不禁暗罵一句,咬着唇後退了小半步,面露難色道:“豹子大哥這話說的,小女無論回答有還是沒有,似乎都不大合适。”
她生得美,說得又這般無辜,當下便有人心生不忍,放輕了語調安慰道:“嫂子别怕,咱們也都不是不講理的人,你該說什麼說什麼。”
江潤珠一雙眼睛因為受驚睜得略圓,聽那山賊說完,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那帕子,的确是我的。”
那山賊身量極高,續着大胡子,卻不自覺佝偻着身子:“那嫂子的帕子,怎會在李大哥那兒?”
“是,是因為……”她兀自糾結着,“方才……”
女子的模樣楚楚可憐,同樣的詞在嘴裡囫囵過了幾遍,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站在一旁,剛被李聲救了一回的兩個少年看在眼裡,名叫的芝麻的忍了半晌沒忍住往前一站:“其實也沒什麼!”
淩峰寨是大寨,規矩多,像他這樣的小喽啰平時哪有說話的份兒,少年心裡打鼓,一句話的功夫便漲紅了臉 。
可嫂子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本該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卻被二當家擄到寨子裡當壓寨夫人,多可憐呐!
如此一想,芝麻便膽氣橫生道:“方才李大哥在後廚幫霍嬸砍柴,汗流到眼睛裡了,嫂子才把手帕借給了李大哥!”
來福最笨,但是個仗義的性子,等他一說完就連連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豹子負手聽完,全程耐心十足,本以為這人會說什麼作為反駁,可男人卻是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是我想多了,還以為李兄弟想趁大當家不在,做出那等不忠不義之事呢。”
兩個少年并不傻,刻意省去了江潤珠親自給李生擦汗的那一段,原本這麼一番解釋已經打消了衆人的疑心。
可豹子一張口,便點破凡夫俗子心裡那點下流念想。
秦守尉的侄子見狀也不叫了,紅着眼諷刺道:“大當家還有空在我這兒逞威風,殊不知苗賊命在旦夕?”
後者雙眼一眯,當即走到少年面前,抓着他的衣襟,狠聲問:“我二弟在哪兒?”
小公子輕蔑一笑:“欺兄盜嫂,這便是你們這些惡賊所謂的義氣豪情?依我看,你們淩峰寨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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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又有傳言悄悄傳開,說苗爾此番若遭遇不測,李生便要占了這二當家的位置,順道替他把媳婦娶了。
說起來,這事李生是主使,江潤珠也不無辜,她見好就收,理智地選擇了閉門不出。
被綁來淩峰寨這幾日小心翼翼,還未曾仔細看過房間四周,推開那日李生逃走所用的後窗,凜冽地寒風立時吹來。
江潤珠一頭散發紛飛,她下意識閉眼,卻在這短短的一瞬,感覺額邊一暖,似是有誰溫柔地撫過她的發。
可再睜開眼,遠處是巍峨高山,腳下是一望不見底的懸崖。
難怪這裡的人不怕她偷偷溜走,也不知李生先前如何從這兒逃出生天。
她伸手想把窗戶關上,不經意低頭一看,卻見窗台邊不知何時多了個小小的瓷瓶,瓷瓶下壓着字條——十金膏,有活血化瘀之效。
女子一愣,下意識伸手拿起瓷瓶,字條立刻被風吹走,仿佛某人的心意也成了無法溯源的謎題。
此間安逸靜谧,卻不知外頭的天在幾個時辰内已經悄悄變了。
“咚咚——”
房門突然被敲響,江潤珠不知怎麼的,心口突然跳了一下。
“姑娘可歇下了?”是霍嬸。
她問:“嬸子找我有事?”
“門外說話不方便,姑娘開開門吧。”
江潤珠便去開了門,可開門之後便愣了一愣,門外不僅站着霍嬸,還有芝麻和來福兩個小子,一人端了個木旁,一人抱了個帶抽屜的匣子。
“這是……”
霍嬸笑了笑,抓着她的手拍了拍:“大當家叫我給姑娘梳洗,芝麻手裡的是套喜服,來福手裡的是胭脂和頭面,都是從庫房裡拿的,大當家親自發話,必定要盡最好的拿 ,配得上姑娘的天姿國色。”
喜服、頭面?
江潤珠心頭頓時警鈴大作,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