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飛昂:“……”
而此時,學校門口正停着一輛SUV,司機透過窗戶東張西望,終于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
“老闆,來了。”劉曉剛要鳴笛,就聽見後面傳來一句,“不用。”聲音低沉磁性。
劉曉一愣,小心打量着車内後視鏡的沈臨之,隻見他的上司坐姿優雅,一副饒有興緻的模樣看着外面少年的一舉一動。
車門被人重重打開,沈彥忍住把書包掄上去的沖動,淩厲的眼神冷若冰霜。
“你到底想幹什麼。”
沈臨之往前面看了眼,劉曉瞬間心領神會,慌慌張張的下車了。
“别這麼生氣,兒子,我們冷靜一會再聊。”
這話無疑是給沈彥的怒火再加上一把燃料,沈彥幾乎是從牙縫間擠出這句話,“如果我不冷靜,你以為你還能好好坐在這?”
“不就是偷拍了你一張照片。”沈臨之的表情發生了細微的變化,他挑了挑眉,問道,“不過你……真喜歡那叫什麼許璟的男生?”
“和你有什麼關系?”沈彥怒道,“你有什麼資格叫人跟蹤我!從我媽走的那一刻起,我和你這輩子就不再是父子,而是仇人!我沈彥不想和任何人扯上關系,唯獨對你,我恨之入骨。”沈彥直直的看着沈臨之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幾年前我沒有辦法,隻能眼睜睜看着我媽離開人世,但現在,如果你敢動許璟一下,我保證會拉着你一起下地獄。”
沈臨之被這番話說的有些愣住,眸光之中閃過幾分寒意。
“你不應該這麼和我說話。”
隻不過是派去監視的人拍到了一張牽手照,他在開會的時候看見這張照片,差點把剛拿到的兩千萬項目毀了,沈臨之想,他都還沒說什麼。
“我有說過要對他做什麼嗎?”沈臨之很快隐藏了情緒,慢聲道,“我隻是想關心你。”
“誰他媽要你的關心!”
學校陸陸續續的出來了不少人,外面嘈雜喧鬧,車内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直到看見那個單肩背着黑色書包的男生出現在校門口時,沈彥的手倏地攥緊了。
沈臨之發現了這一點,神色變的有些耐人尋味。
“一起吃個晚飯吧,有些話我想你也不願意在這裡說。”
如果換作以前,沈彥覺得自己多一秒鐘拒絕都是對鐘憶秋的不尊重,可現在事關許璟,他沒有辦法。
想到這,沈彥的氣息也平穩了不少,他垂下了眼睛,任由車子緩緩啟動。
沈臨之不是一個喜好奢靡的人,但他非常注重生活質量,吃飯的地方都是些靠錢也進不去的私人場所。
開車對于劉曉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可因為後排的氣氛實在太過瘆人,這一路下來,他差點闖了三次紅燈,盡管沈臨之什麼也沒說,劉曉下車後還是忍不住的腿軟。
飯店門口站着好幾個人,為首的是個大腹便便的西裝男子,看見沈臨之下車後便連忙迎了上去,一臉讨好道,“哎呦,沈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你能來我可真是太高興了!”
沈臨之微笑着跟男人握了握手,淡聲道,“客氣了,林總。”
“還是你常用的那個包廂,我已經叫人把菜都準備好了。”林偉攏了攏扣不上的外套,轉眼間又看到了後面站着的少年,詫道,“這位是?”
沈彥全程冷臉,沈臨之也沒介紹,林偉是個人精,當下就明白事情沒那麼簡單,于是連忙轉移了話題:“走走走,外邊冷,我們進去再聊,進去再聊!”
這裡雖然不見得有多麼華貴,但一磚一瓦都給人一種精心設計的感覺,這和老闆的形象簡直天壤之别,林偉又是一陣谄媚,等菜上齊後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什麼感覺?”
沈彥疑惑蹙了下眉。
“這種去哪都會被高看,一句話就能讓對方擔驚受怕。”沈臨之微微一笑,“隻要你想,爸爸能給你的遠不止這些。”
沈彥冷淡的扯了下嘴角,說,“你也隻剩這些了。”
“有這些難道不夠?”
“那你現在又何必來找我。 ”
沈臨之征了一瞬,眼神中浮現出幾分贊許,“繼續。”
“你這些年都在國外,消失了這麼久突然回來找我,我想大概是她生的兩個都是女孩,再加上你的公司最近出了點問題,還是會影響到你這麼多年所有付出的重大危機,所以你現在急需一個幫手或者說是繼承人替你扭轉局勢,而這個人除了我别無可選。”
“還有呢?”
沈彥冷笑了一聲,說,“還有就是,我不會幫你的。”
“哦?”沈臨之眯起了眼睛,慢條斯理道,“哪怕你現在已經有了軟肋?”
沈彥眼神驟變。
“你說對了百分之八十,而這些我也從沒想過隐瞞,但你應該知道像我這樣的人,做事向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沈臨之似乎演累了這場慈父的戲碼,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與之前判若兩人,他微微往後一靠,漫不經心的手中晃着酒杯,說,“我不想撕破臉去強迫對方做事,這世界上的任何事都能拿來做交易,隻要手中有籌碼,任何人也都可以成為交易的對象。”
沈彥沉沉的看着他,“你的籌碼是什麼?”
“我的籌碼就是你的底線。”
包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半晌,沈彥聽到了自己有些顫抖的聲音。
“你會對他做什麼。”
沈臨之輕描淡寫道,“他父親許懷楊開的公司很不錯,但對于我來說,如果想讓它在商業圈裡徹底消失,簡直易如反掌。再者,如果我把那張照片發給許璟的媽媽,你覺得事情将會發展成什麼樣呢,兒子?”
言外之意就是無論是從感情上還是經濟上,他都能把一個原先幸福美滿的家庭破壞的幹幹淨淨。
沈彥臉上的血色盡褪,他咬了咬牙,道,“你夠狠。”
“我有一千種辦法讓你跟我出國,但我還是那句話,勉強沒意思,這是我做事的原則。”
在鐘憶秋死之後,沈彥覺得自己再也不會遇到像現在這般絕望的時刻,一邊是許璟的未來,一邊是他的人生。
他的人生不重要,可鐘億秋呢,如果她還活着,恐怕會對他感到非常失望吧。
可他沒有選擇。
他隻有這一條路能走。
“什麼時候。”
“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沈臨之一臉好說話道,“剛剛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并不着急,我需要的是準信。”
沈彥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那是這裡最有名的烈酒,俗稱半杯倒,辛辣的液體滾過喉嚨,他卻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兩年後的高考,結束了我就跟你走,但你得保證,你剛剛說的事一件也不會發生。”
“否則,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跟你同歸于盡。”
“好。”
高腳杯底撞上玻璃桌發出了清脆的響聲,沈彥沒有一絲猶豫,起身即走。
聽着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沈臨之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淡笑,銳利的眼睛中像織了無數層密網,愈發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