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頓了頓,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護摩之杖,笑容和煦:“嚯……能被我這火、這杖特攻的……可就一個類型啊?”
她看着祭壇前的木像搖頭感歎:“這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估計仙人都難能照顧到這地界兒來,不然也不能讓個妖邪妄稱神明了。”
被最後一句話觸怒,周圍的光線仿佛被吞噬一般迅速暗淡下來,妖風驟起,掀開了祭壇上的木盒蓋子,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亞爾斯長得高,眼神又好,清楚看見幾個盒子裡擺着的器官,每盒一個,各不相同。
這盲盒多少是帶點抽象了。
戴着面具的人們接二連三的砸在地上發出聽着就疼的響聲,亞爾斯用腳将身旁一位翻過來,踢掉了對方臉上的油彩面具。
那是個年輕的男人,本該生有雙眼的位置隻有空蕩蕩的眼眶,皮膚和之前被捅開的那位如出一轍的灰黑色,泛着一絲異樣的木質感。
老人嘶啞的聲音散在風中:“時候……到了。”
他們跟着擡頭看去,一半的光線被黑氣所遮蓋住,另一半則不偏不倚的落在祭壇的陰面,躺在中間的男人一半沐浴在陽光下,另一半籠罩在黑氣裡。
不過幾息,他的皮膚也迅速變成灰黑色……然後緩緩睜開了無神空洞的雙眼,扭頭看向他們,嘴角僵硬的咧出誇張的笑容。
他笑的很用力,連皮膚都向兩邊裂開。
“吾神……”老伯的聲音戛然而止,身體同樣重重的倒了下去,面具被撞飛出去,露出他頭頂一圈的縫合線。
看來這位付出的是腦子……亞爾斯腹诽,和他還挺搭的。
“嘻嘻嘻嘻……”男人笑着,白袍下的雙腿相連,皮肉相融,化成一條粗壯的蛇尾。
他看向胡桃,掃過護摩之杖時眼中劃過一絲忌憚,看向亞爾斯時,又悉數化為貪婪:“吃了你……把他給我……”
他蛇尾一彈,離弦之箭般向亞爾斯沖來。
怎麼這些自稱“神”的玩意兒都跟自己過不去呢?亞爾斯躲開的同時反手一刀,風元素加固刀身的同時更顯鋒利,将對方的蛇尾割出一道傷口,一股黑氣從中溢出,又被胡桃揮槍劈過來的火焰融化殆盡。
那妖邪躲開穿來的槍,又向亞爾斯攻去,後者好幾年沒被當成軟柿子這麼捏了,神色更冷,不退反進的迎擊而上,在爪刃相接的铿锵聲中,另一手的動作更像一條毒蛇,從刁鑽的角度揮上去,切斷了他的小臂。
兩人相錯而過,落地時,妖邪嘴裡咬着一塊碎布,亞爾斯耳朵差點不保,冷漠的看着他。
妖邪的斷臂處黑氣湧動,卻因詛咒作祟,始終無法恢複,他愈加貪婪的看着亞爾斯。
“吃了你……”
亞爾斯冷笑:“做夢也要閉眼的。”
一團火焰從角落刺出來:“兩個人就盯着一個打幹什麼?招待客人也講究不能厚此薄彼啊!”
妖邪轉頭欲躲,尾巴卻是一緊,一道風凝成的鎖鍊牢牢扣着他的尾巴,中間隐匿于空氣中,另一端被半獸人死死拉住。
隻會揮刀,他早死在各種稀奇古怪的圍殺裡了。
赤色一舉洞穿妖邪的身體,能夠燃盡一切不淨之物的火焰肆意的燃燒着,升騰的火星化為虛幻的蝴蝶飛舞在上空。妖邪嘶聲尖叫,與之前黑氣被燃燒時的聲音别無二緻,亞爾斯耳朵倏地抿起來,他額頭青筋一跳,隻覺得耳朵要被喊廢了。
好在聲音持續的不久,妖邪帶着它青天白日做的好夢,看向亞爾斯眼中的最後一絲欲望也被蝶火焚盡。
祭壇前的木像一聲脆響,同時化作齑粉。
妖邪死去,它布下的瘴氣幻境也随之消散,身後一望無邊、樹冠遮天蔽日的森林也消失了。
亞爾斯不自覺的抖着仍有不适的耳朵,正要把兜帽扣上,手卻抓了一個空,後知後覺想起來那個打架還要上嘴的妖邪一口把他兜帽撕走了——還差點把他耳朵也一起帶走。
想起擦着耳尖過去的濕滑,他耳朵抖的幅度更大了。
……回去的路上,找找哪裡有水源洗一洗吧。
亞爾斯擡眸,胡桃站在祭台前,應當是在看那些木盒子,背影竟有些肅穆。
他垂眸看地上的屍身,淡淡道:“雖然被侵蝕了,但生前是人類……你要為他們舉行葬禮嗎?”
“當然了。”胡桃将盒子一一蓋好,語調有些輕,像是怕驚擾亡靈,“雖然看上去魂魄已經不在了,身後事還是要為他們做上的。”
亞爾斯點頭,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在森林裡,怎麼認出我的?”
他是靠氣味,那胡桃呢?
“那個啊——”胡桃笑了笑,“哪有狼型魔獸一隻前爪還反扣着握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