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後你遇到了棘手的敵人,一定不要逞強,來找我。”
塔米擡起手掌,在額角敬了個輕描淡寫的禮:“了解了!”
塔米笑得很燦爛,但她沒有告訴莫織,她并不在乎什麼黑魔叛軍,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被卷進紛争。
進入布萊弗斯學院太難得,又得知自己擁有超強天賦,她突然就不想回自己那個舒适但市井的故鄉了。
跟進入高等學院學習的機會比起來,朝平庸的生活逃避就顯得又笨又傻。
看過了外面的世界,誰還想一輩子待在默默無聞的小村莊裡呢?
至少塔米想試着闖一闖。
*
布萊弗斯醫療部。
卡維爾再次從噩夢中驚醒,背後的大片汗水打濕了床單。
從昨晚半夜開始,他就不停地做同一個噩夢,驚醒,然後在藥物的作用下再度入睡,之後再被吓醒,再入睡。這種循環往複不知重複了多少次,他的意識終于清醒了一點。
他開始慢慢想起自己被下毒,塔米大喊着叫查歌來救自己,自己情急之下借用了塔米的融血之力保命。
再往前想,自己罵了塔米一句“廢物”,讓她趕緊卷鋪蓋走人。
現在想想,忽然覺得自己可笑。
讓人家滾,到頭來還反欠一個人情。
從塔米打碎家族牆壁的那一刻起,卡維爾就懷疑她不是尋常人,可惜這個陪讀似乎是個真笨蛋,連對自己都一無所知。
塔米靠蠻力打向莫織大樹的那一刻,卡維爾的感知魔法告訴他,塔米的天賦可能是融血。
之後,塔米在魔法課上出醜,自己在一旁折紙飛機看似冷漠,其實一直在動用感知魔法檢測着她的魔力,本以為能感受到什麼波動,沒想到是一片死寂。
這讓他确信,塔米的天賦就是“融血”,而且是最稀有的那一種,布萊弗斯知道後也一定會将她往騎士方向培養。
但是卡維爾選擇對塔米的天賦裝聾作啞,他不想要陪讀,不想身邊有人受父母之令來讓自己走上所謂的“正道”,反正她馬上要辭職了,這份天賦會随着時間埋葬在塵世裡,沒人知道。
卡維爾對自己的自私覺得可笑又可悲。
因為自己的任性,影響到了另一個人的前途······真不像話。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可突然半路殺出來一個下毒的人,打亂了他所有計劃。
卡維爾捂住臉,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氣。
塔米給自己渡魔力,肯定要被拉去做血檢,這會結果估計已經出來了。
她會被強行留下,用來保護自己。
“煩死了。”卡維爾呢喃着,額頭上的汗幹了點,但身體還是冷得出奇,讓他難受。
卡維爾将半張臉埋進枕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意識迷糊而不斷說着奇奇怪怪的話:“我讨厭魔法師······”
點滴裡加入了安眠藥的成分,卡維爾在一句句無意識的呢喃裡慢慢入了眠:“我想當騎士······”
後面的話,他在心底呐喊。
我想當騎士,成為騎士團團長。
然後帶着所有手下獨立,不再做魔法師的附屬品。
我不要為虛僞的家族而活······
卡維爾不想做夢,但大腦再度被噩夢侵蝕,他又進入了那個戰火連天、血流成河的年代,魔法大陸的所有戰士拼盡全力保衛家園,為和平而戰。
這場戰争葬送了很多人的生命,卡維爾的哥哥就是其中之一。
哥哥作為戰争的犧牲品,被父親親自剜出心髒,用以獻給黑魔叛軍求和,而騎士,是幫兇。
尤其是莫織,讓他記憶尤為深刻。
因為最後是莫織,提着哥哥的心髒,當着全大陸的面,親手獻給了叛軍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