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再戳一個檢疫合格的藍章?”秦橙見狀打趣道,很好地掩飾住了心中的柔軟和感觸。
這麼開玩笑,本以為至少會被瞪,沒想到完事兒的楚芹意瞥過來一眼,卻并沒反擊的意思。
“既然沒問題,那就洗洗睡吧。”她隻道:“今天我看你也挺累了,早點休息,晚安。”
說罷這句,又安撫地拍了拍對方的背,楚總就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離去,且帶上了房門。
揚長而去時倒是走得幹淨利落,等和候在自己房門前的小助理一碰頭,楚芹意才想起自己漏了一件事情。
“楚……楚總,那個,你胃不好,所以休息前還要不要吃點東西墊一墊肚子什麼的?”當時,完成了助理交接的圓臉姑娘這麼緊張問道。
楚芹意習慣性想開口拒絕,卻突然反應過來,或許今晚還真有加一頓宵夜的必要,畢竟,隻吃了半份晚餐而已。
“那就煩勞你去廚房看看……”她下意識吩咐道,沒待講完又改了主意:“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廚房看看吧。”
小助理還想說自己跑這一趟就成,卻見楚總微笑了一下:“一起去更方便,你又不清楚我們的口味。”
我們?姜特助可沒說除了楚總之外,還有誰也需要墊一墊胃的啊……
錢小千莫名不已,又不敢多問,隻得糊裡糊塗跟着領導走了。
而在自己的房間裡,聽話的秦老闆不消多時就已完成了“洗洗”的任務,帶着一身清爽從熱氣騰騰的浴室裡出來,撲到了柔軟富有彈性的大床上。
此刻的她倒是不餓,也不再冷,房間的老式空調嗡嗡開啟着,雖然略有噪音,卻也成功打造出了一個溫暖舒适的小環境。
加上另一張床的糯糯小朋友不在,秦老闆也不必端着一個穩重可靠的大姐姐形象,可以放松地自由地做自己。
于是她在柔軟的床上肆意地滾了兩圈,滾到堆衣物的床尾側,然後雙手一伸,抱住了……某件羽絨外套。
這是衣物堆裡唯一的一件不屬于她的東西,因為一直系在腰間,甚至都沒沾染多少她的氣息。
秦橙就這麼抱了一會兒,然後一點點低下頭,直到最後幾乎半個人都陷進了厚實的外套中。
衣物隔絕了外面的光與空氣,黑暗中,有熟悉的味道緩緩侵蝕而來,占據了全部感知。
她閉上眼用力吸了一口氣,又立時後悔了,之後都隻舍得慢慢嗅,呼吸輕而平緩。
在緩慢的呼吸中,在熟悉的氣息中,在老式空調的嗡嗡聲中,秦橙第一次未身在湖畔,睡意卻如湖畔漣漪那般不受控制地緩緩泛開,蔓延全身。
是不是……還忘了什麼……隐隐有這麼個念頭冒起,在朦胧睡意中如同一個不起眼的水泡,咕噜噜泛起,又轉瞬消失不見。
這一覺,秦橙睡得很沉很沉,睡夢如同一個裝滿膠水的幽深水潭,人在其中飄飄忽忽,黏黏稠稠,緩慢地,無限地下沉,不算難受,卻也無法掙脫。
睡夢中,她似乎隐約聽到了什麼,卻是稍縱即逝,就連傾聽的意識都很短暫,如同坐火車出了一個山洞,眨眼又進了一個山洞。
睡眠的後半截,秦橙甚至是掙紮的,她在潛意識裡掙紮着,試圖擺脫黏稠的睡意催促自己蘇醒,甚至,幾次夢到自己醒來。
她夢到自己醒來,将全部慰問品交付廚房,做出了一頓跨年大餐,收工歸來劇組衆人歡欣鼓舞,觥籌交錯大快朵頤。
她夢到那人也微笑着,也享用着,輕松且滿意,最後更是一起除夕守歲,守零點的鐘聲敲響,迎萬象更新。
所以要醒來,醒來,隻要醒過來,這些就是今天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床上的女子顫動了睫毛,幾次嘗試失敗後,終于在暖暖的陽光中,睜開了眼睛。
頭疼……這是秦橙醒來後的第一個感受,她閉眼揉了會兒太陽穴,然後疑惑地看了一眼窗外燦爛的日光,又趕緊拿過手機看看時間。
然後她倒抽一口氣,趕緊跳下床換好衣服,甚至顧不得仔細洗漱,上了個馬桶怼了幾口漱口水,就直接開門幾步走了出去。
這一覺居然直接睡到下午兩點多,劇組一定都回來了,如果不趕緊将小天地裡囤着的慰問品交出廚房,那除夕大餐可就要砸自己手裡了!
秦老闆有些緊張地快步往樓下去,走廊裡倒是很安靜,一扇扇門都是關閉着的,這也很正常,想必怕完夜戲的劇組人員大多數都還在補眠中。
然而疾走之餘,秦橙還是隐約感覺有些困惑,其餘人可能還在補眠,但昨夜一起回來的那幾位總不可能還在睡,為何她們也不叫醒自己?
尤其是楚芹意,她是唯一知道很多慰問品都還在自己手中的人,按她的性子,不可能眼看着正事被耽誤而不管。
就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似的……
秦橙下意識加快了腳步,這次卻不為盡快抵達廚房,而是為了遇到想遇到的人。
哪怕不是楚總,是小助理也好,不是小助理,是姜蓉或張司機也好,隻要是昨晚一起回來的人。
然而從走廊到樓梯,再從樓梯到樓下,她誰也沒有遇到,甚至服務員也沒見到一個。
直到下樓抵達了賓館大堂,她才見到了一個人。
甚至勉勉強強,也還算是個熟人。
隻是見到此人,秦橙的一顆心便愈發墜了下去。
因為按常理,這男人不該出現在這裡,也不該是這樣一副表情。
“唐總所為何來?”女子強抑住頭疼,緩緩道:“還是說,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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