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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闆接到電話時,正忙裡偷閑劃拉着手機,在上網搜羅咖啡樹的知識。
這是她最近幾天一有空就會做的日常任務之一。
秦橙自己并不怎麼愛喝咖啡,但因為某前女友的關系,她也沒少和這種飲品打交道。
在大學時期,楚芹意就愛用這類飲料提神,後來踏上社會,倆人的出租屋裡更是常備各種風味的速溶咖啡。
速溶咖啡隻是咖啡界的平價快餐品,楚芹意卻從未對此挑剔抱怨過,所以秦橙一度以為這人隻是看中咖啡&因的提神功能而已。
直到兩人有了一定的經濟基礎,可以不時在周末午後去附近咖啡店坐一坐享受閑暇時光,從點單到不經意的交流推薦,她才知道,對方是真的喜歡這個,并且還挺内行。
所以後來,出租屋内就漸漸有了更多與此相關的小物件,從相對方便的挂耳咖啡,到相對繁瑣的小型咖啡機,都有陸續添置。
秦橙也由一個對咖啡沒太多概念的人,慢慢成為了能沖出一手好咖啡的人。随着财政的寬裕,她甚至從最初的竭力滿足女友的小嗜好,轉變為了監督對方少喝一點,畢竟這東西有刺激性。
往事不堪回首,從現在的迹象看,楚總的這個小嗜好完全沒改掉,甚至是變本加厲了。
既然改不掉,那不如換個思路,用更環保健康的方式去滿足吧。
想歸這樣想,秦老闆并不急于付諸行動,畢竟前女友不支持,急匆匆出了成果反而容易弄巧成拙,若她不樂意喝,那也就失去了意義。
雖說短時間内并不打算種樹,但提前研究了解一下卻無妨,沖泡咖啡是一個知識點,咖啡樹又是另一個知識點。
不鑽研不知道,這玩意兒确實很麻煩。随便一搜索,拉拉雜雜的栽培知識就是一大堆,從果實的品種類别,到生長地區的海拔不同溫度不同濕度不同,甚至是不同的采摘方式不同的處理過程等等,都是影響成品風味的因素。
鑽研得多了,秦橙甚至不太确定自己該把這東西種哪兒了,原本她想着咖啡樹屬于熱帶植物,多半該種植在離火區吧,但看起來有些品種也未必那麼喜熱。
算了……秦老闆最終确信,實踐出真知才是硬道理,到時候再具體嘗試吧。
而楚葵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進來的。
“約在這裡您倒是方便了,可憐我的打車錢。”
一小時後,某豪華公寓附近的一家茶室小包間内,匆匆而來的秦橙拉開椅子坐下,催促道:“所以有什麼事就快說吧,我一會兒得趕回去,下午還有事呢。”
茶室面對高端人群,裝修自然也下了一番苦心。包間雖小,但環境古樸典雅頗有幾分韻味,沏上一壺茶,茶香伴随縷縷檀香升起,襯得細細品茗中的女子愈發氣質優雅。
但再怎麼舉手投足氣質優雅,若是打量過來的目光古古怪怪的,那給人的感覺就不會太好。
“……怎麼了,您這是?”從落座後就被那目光一直掃描的秦老闆,不免也有些心裡發毛。
對方沒做聲,卻一伸手,用行動替代了回答——下一秒,秦橙忽地就被揪住了臉。
“痛痛痛!”這一襲擊太卑鄙,兩人距離又太近,被偷襲的一方隻能先示弱。
好在對方一擊即離并未戀戰,而直到被松開,受害者還在莫名中:“幹嘛啊?”
“沒什麼。”楚葵好整以暇地收回手,毫無以大欺小的自覺,隻笑眯眯回答:“就想确認一下,眼前是不是傳說中的僵屍鬼怪……事實上你還挺熱乎軟乎的,這就好。”
于是揉着面頰瞪了眼的秦老闆越發一臉莫名其妙。
好在莫名之舉也就那麼一下。之後以大欺小的這位徐徐倒了杯茶,賠禮般推到秦橙面前,收斂了戲谑之色,神色正經起來。
“記得剛見面時我說過,看到你們還是這樣,就放心了。”正經起來的楚葵,隐隐就有了幾分壓迫感:“現在,我正式收回這句話。”
原本一臉無辜揉着腮幫的秦橙,聞言也嚴肅了幾分,沉着地收起了表情。
不過她并未着急,而是靜靜坐在那裡,擺出了一副聆聽教誨的态度,道:“能問一聲,為什麼嗎?”
“以前我覺得,按你倆的品行能力,就算不能天長地久,也該是來日方長,所以才放心将她交給了你,誰知道卻錯了。”
楚葵毫不客氣地直視着對方,冷道:“你就這麼辜負了我的信任,居然主動對她提出了分手,還是幾年前就分了。”
面對逼視,對面女子卻隻是面不改色地眨了眨眼,随即明白了什麼般,試探道:“您……都知道了?”
“昨晚她有個應酬,喝了些酒,回來就都告訴我了。”楚葵面帶愠色地哼了一聲:“當然,兼聽則明,所以我也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說說吧怎麼回事。”
這樣的态度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名替妹妹抱不平,卻仍不失理智的姐姐。
然而,在片刻的沉默對視之後,秦橙非但沒珍惜解釋的機會,反而笑了一笑。
“不對。”她忽爾笃定道:“她沒「都」告訴,您沒「都」知道。”
這樣的反駁是出其不意的,也是十分大膽的,很容易激怒人。
被反駁的那位卻沒生氣,隻是斜睨過了一眼:“哦?何以見得?”
“因為我和您一樣了解她。”秦老闆微笑道:“所以知道,承諾了不說的,哪怕醉了她也不會說。”
“聽這個意思,就是你還逼她承諾了你什麼?你怎麼好意思怎麼做?”楚葵眯了迷眼,語帶奚落。
“我沒逼迫過,但她确實是為我考慮,才有這個承諾。所以作為接受好意的一方,恕我不能得了她的便宜,還在您這兒賣乖。”
秦橙搖搖頭,說完這一句後就閉上嘴,隻低垂了目光老神在在地端坐着,顯然是不準備過多解釋的态度。
一方半眯了眼目光森森,另一方态度端正卻軟硬不吃,兩人就這麼隔着一張雞翅木小茶桌,沉默地僵持了片刻。
片刻之後,氣質優雅的女子緩緩喝了一口茶,看着茶杯上古樸的冰裂釉,遽爾也是一笑。
“果然,你倆還真相似。”微笑調侃的楚葵,轉瞬就平和了下來:“嘴巴都太緊,像是屬貝殼的。”
“……過獎。”秦橙心中暗暗一松,這才有空也端起茶杯喝上一口。
溫熱的清香入喉回甘,與上次一樣,茶是好茶,宴無好宴,令人緊張的程度也一如當初。
不錯,這是秦橙第二次與大姐私下裡單獨約談,上一次面對這樣的狀況時,她還是一名大學生。
兩次之間時隔數年,當中夾雜了許多起落變故,但秦橙依舊清楚記得,上一次單獨約談前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畢竟,任憑誰在剛剛相互表白成功,兩人間的情感正是灼熱之際,卻無端端承受了近一周的冷遇,都會印象深刻的。
面對來探望自己的姐姐,做妹妹的安排得很是周到。那整整一周時間裡,楚芹意帶大姐逛校園,陪大姐吃飯,休息日随大姐一同出校玩耍,甚至連在寝室裡,也會不時與大姐通話,幫助她熟悉這個城市。
如果僅僅是這些,當時身為戀人的秦橙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畢竟是遠道而來的親人嘛,難得抽空專程來探望你,多花些時間去陪伴也是應該的。
甚至當時,她都不介意對方選擇隐瞞這段戀情。哪怕在學生時代,秦橙或楚芹意也并非幼稚戀愛腦,不會沖動之下,主動給感情制造障礙。
但是整整一周裡,哪怕大姐不在身邊,沒有通話聯系,戀人也選擇在人前拉開距離,各種不讓靠近,這就有些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