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否則還留着過年麼——我倒是想這麼回答,不過你也知道的,凡事無絕對。”
楚葵擺手開了個玩笑,仿佛絲毫沒聽出自家妹妹的情緒,隻道:“作為休戚與共的兩艘船,彼此支援是起碼的,但問題也分等級,損有餘而補不足是可以,怒海共沉淪就不合适了。”
“共沉淪……”似乎對這詞有所觸動,楚芹意喃喃重複着,眼神一時間有些恍惚。
似乎有什麼念頭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逝,快速又模糊,以至于沒能抓住。
她微微蹙起眉,待要重整思緒再捕捉一次時,偏偏又被打斷了。
“說起來,你之前問我打聽醫學權威方面的事,還沒具體跟我解釋呢。”楚葵偏在這時候抛出了一個問題:“怎麼?是有誰向你求援嗎?”
乍一聽問題正常且随意,但鑒于剛剛那段對特定關系下支援與求援的讨論,這“求援”二字,又用得仿佛意有所指一般。
楚芹意不得不收回心思,端正了神态道:“哦,那件事啊,現在暫時用不着了,以後有需要的話我再跟大姐詳談。”
這話裡基本沒什麼信息量,說了等于沒說,幾乎就是用一本正經的态度在顧左右而言其他。
風水輪流轉,這次不好搪塞的,就換成做姐姐的一方了。
“别以後啊,臨時抱佛腳不可取,大姐我還想着幫你問家裡打聽一下呢。”
楚葵微笑湊過來,滿臉都寫着關懷備至:“所以你究竟幫誰問的?之前電話裡說是朋友,哪個朋友?是不是那個叫秦橙的?”
就算是試探,坦白說,這也是一種很溫和的試探。
相對而言,另一方給予的反應卻有些大了。
“不是!”聞言,楚芹意倏地挺直身體,一口道,神色嚴肅而認真。
甚至,這麼回答時,雖然不太明顯,但那眉宇間确實隐隐浮現了幾分戒備。
好在随即她本人也就反應過來,放緩了幾分語氣,略帶歉意道:“真不是她……大姐你别操心這事了好麼?現在重要的是安心養傷好好複健才對。”
“行了行了,我也就随口那麼一猜,你看你這反應,真和小時候一樣。”做姐姐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呵呵笑道。
說完這話題,又閑扯了幾句家常,楚葵便在護工的催促下起身投入了又一輪鍛煉,全程神色自若,好似果真沒把對話放在心上。
倒是楚總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幾次伸手去輕輕捏揉鼻梁,看起來好似有些糾結,卻還是什麼都沒再說。
若是讓大姐誤會了自己對她還是小時候的那種态度,那也……沒有辦法。
總不能告訴對方,自己一瞬表現出的警惕,其實隻是出于一個承諾。
招惹來大姐太多的好奇心與關注度,對她而言怕不是好事,所以必須為之遮擋。
要不然……以後還是讓她盡量别來醫院,減少雙方接觸吧?
嗯,晚餐方面,完全可以由自己去取了再帶過來……
楚總認真地考慮着此事的可行性,不知過來多久,就聽門外傳來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再一擡頭,那個原本占據着她思維的那個人,赫然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都在呢?正好。”不知道自己快要被動“韬光養晦”的秦橙笑盈盈道,揚起手中拎包,先沖鍛煉中的大姐打了個招呼。
“今天晚飯是三種口味的餃子,還準備了紅油香醋蒜泥做蘸料,我先去燒水,等您忙完了正事就下鍋。”
一聽到餃子兩個字,鍛煉中的那位頓時精神一振,連背脊都挺了幾分,執着地在護工和護士的包圍中抛出問題:“三種口味?到底是哪三種口味啊?說說。”
“有韭菜蝦仁的,有三鮮的,我還試着包了小茴香餡兒的,就不知道正不正宗了,一會兒您吃吃看吧。”打開拎包正往外一樣樣掏東西的另一位頭也不擡地應道。
楚芹意就這麼坐在沙發上,聽着兩人隔空一問一答,漸漸地,心裡不免湧現了幾分無奈。
失策了,現在才計劃隔離雙方減少接觸,真的還來得及嗎?
就算還來得及,這樣對待大姐是不是太殘忍了?
畢竟餃子什麼的,确實是剛出鍋的才好吃。
突然間……也覺得有些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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